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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极卷一

原序

书说念其大矣，斯文兴焉。世之学者时时务谈高虚，谓书非儒说念之要而遂小之。轨是以行车也，车行而毁其轨，可乎？水是以行舟也，舟行而废其水，可乎？予南游至无诸城，见莆田郑正人经所著衍极五篇。雄文卓论，璀错玢豳，如不雅三代器物，不可名状；轧芴澶曼，如行洞庭之野，不见首尾。夷考其说，然后知子经得绝学于数千百载之后，绝代奇作也。书说念其大矣。又尝即其言而求其为东说念主，为之废书而叹曰：士之负材抱艺，莫不欲有为也，修名未立，老冉冉其将至，平居里巷，联贯又无足与语，以发舒其所负抱者；慨古说念之浸邈，愤俗尚之益乖，乃荒疏独往，自托于著书，以鸣其所不成自已者，此衍极之为言是以怫郁而歔欷也，不雅是书者又不成无所感云。延佑七年庚申秋九月吉旦京口李皆仲想序。

至朴篇

至朴散而八卦兴，八卦兴而书契肇，书契肇而篆籀（直又反。）滋。

（河出图，洛出版，圣东说念主则之，以画八卦，而书之文已具。上古结绳而治，后世易之以书契，而书之用遂行。《周官》保氏教国子以六书，而书之法始备。古文、籀、篆变而至于隶、草，书之体滋广矣。）

飞天、八会已前，不可得而详也。

（书之本始，有三元八会、群方飞天之书，又有八龙云篆、明光之章。逮三皇之世，演八会之文为龙风之章云之迹以为顺形，书势分破二说念，坏真从易，配别本支，为六十四种之书，事不经见，悉从删略。）

皇颉以降凡五变矣。

（谓古文、籀、篆、隶、草。按秦灭古文，书有八体 一曰籀文，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虫书，五曰摹印，六曰署书，七曰殳书，八曰隶书。王莽使甄酆校文字部，改定古文，复有六书：一曰古文，孔氏壁中书也；二曰奇字，即古文而异者；三日篆书，秦篆也；四曰佐书，即隶书也；五曰缪篆，是以摹印也；六曰鸟书，是以书幡信也。《唐六典》校书郎、正字，掌校阅典籍，刊正文字，其体有五：一曰古文，废而不必；二曰籀文；三曰小篆；四曰虫书，即鸟书，以刻印、玺、幡、碣；五曰隶书，谓典籍、表奏及公私文疏所用。宋郑昂论文字之大变有八：一曰古文，二曰籀文，三曰小篆，四曰隶书，五曰八分，六曰行书，七曰飞白，八曰草书，其余诸体，以类相从，为得之。然以八分、行书、飞白各利己变，盖不知文字之大变也。）

其东说念主一火，其书存，古今一致，作家十有三东说念主焉。

（谓仓颉、夏禹、史籀、孔子、程邈、蔡邕、张芝、钟繇、王羲之、李阳冰、张旭、颜真卿、蔡襄也。李斯以得罪名教，故黜之。乌乎！自书契以来，列传所载，能书名不少，而《衍极》之所取者止此，不有远瞩，其能然乎！）

予生千载之下，每览昔东说念主残碑断碣，未曾不为嘘唏而三叹也。在昔结绳之政始分，龙穗之章中辍。

（太暤之时，龙马负图出于荣河，帝则之，画八卦，以龙纪官，乃命飞龙朱襄氏造六书，于是始有龙书。左氏曰：“太暤氏以龙纪，故为龙师而龙名”是也。神农氏始为耒耜，教民稼穑，感上党毒头山生嘉禾，一册八穗，帝异之，作穗书。）

于是仓史氏出，仰不雅俯察，以造六书，通天地之幽秘，为百王之宪章，非六合之至精，其孰能与于此？

（仓史，黄帝之史，仓颉也，亦曰皇颉 姓候刚氏。首四目，通于神明，仰不雅奎星屈曲之象，俯察龟文鸟迹之奇，博采众好意思，与沮诵广伏羲之文，造六书，是为古文。其冢在冯翊衙利阳亭南说念傍，学书者祭之陆续。北海亦有仓颉藏书台，东说念主得其书，莫之能识，秦李斯识其八字，曰“上天作命，皇辟迭王。”汉叔孙通识其十二字，今《法帖》中有二十八字云。）

若稽古大禹，既平水土，铸鼎象物，勒铭告成，而功被万世。

（禹命九牧，贡金铸九鼎，象神奸，使民知备，故有象钟鼎形书，勒铭于六合三山五岳。韩文公所谓《岣嵝山碑》，其一也。今庐山紫霄峰上有禹凿石系舟之所。摩崖为碑，皆科斗文字，婉曲可见。张怀瓘曰：“向在翰林，见古铜钟二，高两尺许，有古文二百余字，纪夏禹业绩，皆紫金钿，似籀文，神气惊异。”又有《琱戈铭》六字，《钩带铭》三十三字，皆钿紫金为文；读之不成尽晓，薛尚功诸东说念主皆以为夏禹时书。《法帖》亦有禹书十二字。）

三代之末，周籀蔚有奇秀，篆、隶攸祖。

（籀，周宣王柱下史也。损益古文，或同或异，加之銛利钩杀，自然机发，为籀文十五篇。以其名显，故谓之籀书；以其官名，故《汉书》谓之史书；以别小篆，故谓之籀文。甄酆六书，二曰奇字，即古文而异者，盖籀书也。《法帖》中有其迹。）

孔子采摭旧作，缘饬篆文，天授其灵，创物垂则。

（《六经》之文遭秦焚灭，故世不可复见。鲁恭王坏孔子旧宅，于壁中得《古文尚书》及《传》、《论语》，《孝经》，皆科斗文字，盖仲尼门东说念主所录。今孔子书传于世者，《比干盘铭》、《季札墓碣》、《法帖》所载十二字。比干墓在卫州汲县。开元中游武之奇耕地得铜盘，有文曰：“左林右泉，后冈前说念，万世之宁，兹焉是宝。”乃《比干墓铭》也。《季札碑》曰：'呜呼！’有吴延陵幼子之墓。”与古文异，而迹类籀文，在润洲延陵镇吴幼子家庙。历代绵远，其文颓残，东说念主劳报命，石遂堙薶。开元中玄宗敕殷仲容摹拓其本，大历十四年，润洲刺史萧定重刊于石。）

吕政暴兴，天东说念主之说念坏，乱极矣。李斯者适际其时，陶诞偃仰，（按四字未详，疑误。）　　专名擅作，悉燔旧章，六合行秦篆矣。

（李斯，上蔡东说念主。相秦始皇灭六国。参古文、复篆、籀书，颇加省改，作小篆，著苍颉篇九章，世谓之玉箸篆。始皇上邹峄山，议刻石颂秦德，及二世诸碑是也。初周末诸侯交争，七国分裂，文字异形，莫相统纪。始皇一六合，李斯欲专其名，乃奏同之，而罢其不与秦文合者，独存籀文兼行。又奏始皇请史官非秦记非博士官所职，六合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烧之，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讽今者族。令下三日不烧，黜为城旦。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寻又使御史悉案问诸生，转相告引，始皇乃除违禁者四百六十馀东说念主，皆坑之咸阳。）

程邈亦参定篆文，增衍隶佐，趋时低廉。

（程邈，字元岑，下邽东说念主，与李斯等参定篆文。后得罪始皇，幽系云阳狱。邈于狱中覃想十年，变易大小篆，为隶书三千字，奏之。始皇出之，以为御史。又同期上谷王次仲，亦增广隶书。班固谓起于官狱多事，苟趋浅薄，而无点画俯仰之势，为其徒隶所作，故曰隶书，亦曰佐书。汉建初中，以隶书为楷法，言其字方于八分有模楷也。）

蔡邕鸿都石经，为今古不刊之典。张芝、锺繇，咸得其说念。

（蔡邕，字伯喈，东汉陈留圉东说念主，官至左中郎将。善大小篆、隶、八分、飞白。初入嵩山学书，于石室中得素书，八角垂芒，颇似篆，写史籀、李斯用笔势。邕得之，读诵三年，遂通其理。又采曹喜之法。初秦时王次仲以旧书方广少波，饰隶为八分，邕祖述之，笔诀尤妙。尝居一室不寐，怳然一客，厥状甚异，授以九势，言讫而没。故邕用笔特异，其时善书者膺服之。献帝时为郎中，雠书东不雅，奏正定经书。邕乃八分书丹，刻于太学，碑凡四十六，后东说念主咸取正焉。）

伯英圣于一笔书。

（伯英，张芝字，东汉敦煌酒泉东说念主。以有说念征，不至。善隶、行、草，又妙于作笔。见蔡邕笔势，遂作笔心五篇。初汉元帝时，黄门令史游作急就章一篇，肃清隶体粗书之，损隶之章程，存字之节略，本创举之义，谓之草书，以别今草，故谓之章草。杜度、崔瑗并善之。杜氏有气力而微瘦，崔氏清润，而工妙不足伯英。重以省繁饰之銛利，加之奋逸，首出常伦，又出意作今草书。其草书急就章，皆一笔而成，气脉通晓，行首之字时时继其前行。家之衣帛，书尔后染。临池学书，水为之黑。）

元常神妙于铭石。

（元常，锺繇字。魏颍川长社东说念主。官至太傅。师胡昭学书，十六年不窥园。见张芝笔心，遂作笔骨论。又从刘德升入抱犊山学书。后与魏太祖、邯郸淳、韦诞、孙子荆、关枇杷议用笔。因见蔡邕笔法于诞，请求不与，敌视呕血，太祖以五灵丹救之。诞死，繇令东说念主发其墓，遂得蔡氏法，逐一从其音书。繇书有三体：一曰铭石，谓正书；二曰章程，谓八分；三曰行狎，谓行书。三体皆世所推。自言最妙者八分，有隼尾之势。然其真书绝世，刚柔备焉，点画之间，多有异趣，可谓深幽盛大，高古有馀，秦汉以来，一东说念主费事。）

王羲之有高手之才，一发新韵，晋宋能东说念主，莫或敢拟。（一作“莫敢雠拟。”）

（羲之，字逸少。晋东说念主，为右将军、会稽内史。托病去，于父母墓自誓，终生不仕。赠金紫光禄医生，加常侍。羲之善小篆、隶、行草、八分、飞白。七岁能书，年十二于父旷枕中见卫夫东说念主所传蔡邕笔法，窃而读之，书遂猛进。卫夫东说念主见之流涕曰：此子必蔽吾书名。羲之后学李斯、曹喜篆、蔡邕石经、梁鹄八分、锺繇等书、张旭华岳碑，始知学卫夫东说念主徒费日月。又言自于山谷中临学锺氏及张芝正书草书廿馀年，竹叶树皮山石之上及板木等不可知数，至于素纸笺縠藤纸，或反覆书之，经心精作，振奋转深，有言所不成尽者。子献之，继其学，与父皆名。姜氏曰：右羽书成，而汉魏西晋之风尽废。右军固新奇可喜，而古法之废，实自右军始，亦可恨也。）

李阳冰（女陵反。）生于中唐，独蹈孔轨，潜心改作，过于秦斯。

（李阳冰，字少温，赵郡东说念主。官至将作监。入门李斯峄山碑，及见仲尼书，开阖变化，如虎如龙，劲利慷慨，风行雨集，遂极其妙。识者谓为苍颉后身。大历初，灞上东说念主耕地得石函，中有绢素古文科斗孝经凡二十章。初传李白，白授阳冰，尽通其法。尝上李医生曰：阳冰志在古篆，殆三十年，见前东说念主古迹，好意思即好意思矣，惜其点画但偏旁摹刻费事。常痛孔壁遗文，汲冢旧简，年代浸远，舛讹遂多。天将未丧斯文，故小子得篆籀之目的，诚欲刻石作篆，备书六经，六于明堂，号曰大唐石经，使百代之后无所损益，死无恨矣。）

张旭天分极深，浑然无迹。

（张旭，字伯高，苏州吴东说念主。仕唐为右率府长史。嗜酒，善楷隶，尤工草书。每大醉，叫呼狂走，乃动笔，或以头濡墨而书，既醒自视，以为神异不可复得也。自言始见公主担夫争路，而得其意。又闻荧惑，而得其法。又不雅公孙大娘舞剑器，而得其神。旭尝与裴旻、吴说念子相逢于洛下，各陈其能。裴舞剑一曲，张草书一壁，吴画一壁，时东说念主以为一日获睹三绝。唐文宗诏以李白歌诗、裴旻剑舞、张旭草书为三绝。）

颜真卿含宏光大，为书统宗，其风光足以边幅衰俗。

（颜真卿，字清臣，琅邪临沂东说念主。师古五世从孙。仕唐为尚书右丞，封鲁公，赠太师。善楷书、行草。盖旧书道晋唐以降，日趋姿媚，至徐、沈辈几于扫地矣。而鲁公蔚然浑朴，蠲雅有先秦科斗籀隶之遗意焉。）

五代而宋，飞奔崩溃，靡所底止。

（初，蔡邕得书道于嵩山，以授崔寔尽头女琰，张芝之徒咸受业焉。魏初韦诞得之，秘而不传。锺繇令东说念主掘韦诞墓，得蔡氏法，将死，授其子会。宋翼，繇之甥也，学书于繇，繇弗告也。晋太康中，有东说念主破锺公冢，翼始得之。魏晋间卫氏三世能书。卫觊与其子瓘及见胡昭、韦诞、锺繇。瓘及子恒俱学于张芝。恒从妹卫夫东说念主亲受于蔡琰。卫与王世为中表，故羲之父旷得之。旷以授羲之，羲之传其子献之及王濛之子修。故诸王世传家法。献之传其甥羊欣，欣传王僧虔，僧虔传萧子云。晋宋而下，能者颇多，其流皆出于二王也。隋释智永，羲之九世孙也，颇能传其学，又亲受法于子云。虞世南亲见永师，故其法复传于唐焉。欧阳询得于世南。褚遂良亲师欧阳。或云虞、褚同师史陵。陵，隋东说念主也。欧阳询传陆柬之。柬之及见永师，又世南之甥也。陆传子彦远，彦远传张旭。彦远，张之舅也。旭又得褚遂良馀论，以授颜真卿、李阳冰、徐浩、韩滉、邬彤、魏仲犀、韦玩、崔邈等二十三东说念主。省心素闻于邬彤，柳公权亦得之，其流实出永师也。徐浩传子璹及皇甫阅。崔邈传褚长文。韩方明受法于璹及邈。皇甫阅传柳宗元、刘禹锡、杨归厚。归厚传侄纬，纬传权审、张丛、崔宏裕。宏裕，禹锡外孙也。宏裕传卢潜，潜传颖，颖传崔纾。柳宗元传房直温。有刘埴者，亦得一鳞半甲。欧阳永叔曰：余尝与蔡君谟论书，以谓书之盛莫盛于唐，书之废莫甚至今。余之所录，如于頔、高骈，下至楷书手陈游环等，皆有之，盖唐之武夫悍将暨楷书手辈字皆可儿。今文儒之盛，其书绝无仅有者，无三四东说念主尔。）

蔡襄毅然独起，可谓间世英杰之士也。

（蔡襄，宋仁宗赐字曰君谟。兴化东说念主。官至端明殿学士，谥忠惠。善隶、楷、飞草、行草。尝言锺、王、索靖法左近，张芝又离为一法。今书有章程者，本王、索。其雄逸不常者，本张也。初蔡邕待诏鸿京都府，见役东说念主以垩帚成字，悦而作飞白书。君谟祖述，以散笔作草，谓之散草，亦曰飞草。自言每落笔为飞草，但觉烟云龙蛇，唾手运转，奔腾高下，殊可骇愕。静而不雅之，形态欢欣，亦复可喜。宋徽宗曰：蔡君谟书包藏标准，停蓄锋锐，宋之鲁公也。苏子瞻曰：君谟天资既高，积学深至，心手相应，变化不穷，为宋朝第一。）

呜呼，书其难哉，书其难哉。文籍之生久矣，能书者何阔稀焉。盖夫东说念主能书也，吾求其能于夫东说念主者，是以难也。今予得其东说念主而不表章之，使来者知所取，则以至乎书说念之妙，予则有罪也。厥今区夏同文，奎壁有烂，异能间作，黼黻皇猷，三代以还，莫此为盛。大比之制已兴，保氏之教必立。

（周官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一曰六德：知、仁、圣、义、中、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姻、任、恤。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乡医生以岁时入其书，三年则大比，考其德行说念艺而与贤者能者。保氏掌养国子，以玄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草茅论著，或者有取焉尔。

衍极卷二

书要篇

六书之要，其谐声乎？声原于虚而妙于物。言者声之宣也，书者声之寄也。飞龙肇音，漻哉阒乎，其罔闻也。

（六书，一曰象形，二曰指事，三曰会意，四曰谐声，五曰假借，六曰转注。飞龙见上篇注。）

夹漈山东说念主尝是正之，有音无文者多矣。

（夹漈姓郑名樵，字渔仲，兴化东说念主，郑回溪之诸父也。隐于夹漈山，著书十类，凡五十种千馀卷。六经各有传，备载先生所著书目。今子经家藏又有易说、正隆、官制、养生等略十馀种，皆书目所未载者。宋南渡初，先生以布衣召对，上所著书于官，诏藏之秘省。命以官，不拜，乞还山。令地方给笔札。著通志，三年然后竖立，总二百卷。内有六书、七音、金石等二十略。其七音序曰：汉东说念主课籀隶，始为字书，以通文字之学。江左竞风流，始为韵书，以通声息之学。然汉儒识文字而不识母子，则失制字之旨。江左之儒识四声而不识七音，则失立韵之源。独体为文，合体为字。汉儒知以说文解字，而不知文有母子。生子为母，从母为子，母子不分，是以失制字之旨。四声为经，七音为纬。江左之儒知纵有平上去入为四声，而不知衡有宫商角徵羽半徵半宫为七音。纵成经，衡成纬，经纬不交，是以失立韵之源。七音之韵起自西域，流入诸夏。梵僧欲以其教传之六合，故为此书，虽重百译之远，一字欠亨之处而音义可传。华僧从而定之，以三十六字为之母，重轻清浊，不失其伦，天地万物之音备于此矣。虽鹤唳风声，鸡鸣犬吠，雷霆惊天，蚊虻过耳，皆可译也，况东说念主言乎。臣初得七音韵鉴，一唱三叹。胡僧有此妙义而儒者未之闻及乎？斟酌制字，验证谐声，然后知皇颉、史籀之书已具七音之作，先儒不得其传耳。今作谐声图，以明古东说念主制字通七音之妙。又述表里转图，以明胡僧立韵得经纬之全。虽七音一呼而聚，四声不召自来，此其浅薄者耳。至其纽蹑杳冥，盘旋寥廓，非心乐洞融天籁通乎造化者，不成造其捆也。）

皇元国书重启东说念主文谐声之义，实综乎五。

（蒙旧书具六书之义，而以谐声为主也。）

虽古之三皇龙书、穗书、云东说念主诸作，蔑以加诸。猗欤休哉，商之倒*(疑为“薤”字)，周之虎书、鱼书，具象形邪？

（问商周书？）

曰夷考禽书、龟、诸体，不外名物而作也。

（龙穗见上篇注。云书，黄帝之世，庆云尝见，因为云书，以云纪官，故为云师而云名。又游扈水之上，灵龟负图而至，帝嘉其应，作龟书。或曰唐尧时番邦进一巨龟，背阔三尺，上有科斗文，记开辟以来，尧命作龟历焉。又云洛龟负图，禹不雅而得九畴之文、鸾凤书。少皞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其文章衣服皆取以为象，故有鸾凤书。自颛顼以来不成纪远，乃纪于近为民师，而命以民事，其车服书器有仙东说念主之形，因为东说念主书。或云帝喾高辛氏所制。李斯善辨文字，改为篆书，谓之仙东说念主篆。科斗书者出于古文，因科斗之名，又饰之以形，不知所起，或云颛顼高阳氏所制。钟鼎书，夏禹作。倒薤书，商汤之师务光避六合于清泠之渊，植薤而食，轻风时至，见其积叶交偃，而为倒薤书。王愔曰：倒薤书，小篆法也。或云汉曹喜为之，盖古法，喜以小篆书之也。虎书、禽书、鱼书，皆史佚所作。佚，文王之史，历事武王、成王。当文王时，周家忠厚，仁及草木。有兽曰驺虞，白质元章，驯于灵囿，不践生草。于是佚错综其体，而作虎书。又鸑鷟鸣于岐，赤雀集于户，至武王时，火流于王屋，化为乌。佚乃并状鸟瑞，而作禽书。及武王伐纣，师渡孟津，白鱼入于王舟，王取以燎。故佚又作鱼书，体鱼之首为乙，尾为丙，以纪其瑞焉。麒麟书，鲁哀公十四年春，西狩获麟，孔子作春秋，绝笔于获麟。弟子作书，以申素王之瑞。转宿篆，宋景公时荧惑躔于宋野，景公惧而修德，荧惑退舍，国富民康。于是司星子韦作转宿篆，象莲花未开形。蚕书，鲁秋胡子远宦，三年不归，其妻幽居怀想，因玩蚕而作。芝英书，初六国时各以异体僭为符信，而芝英书兴焉。秦焚典籍，其文遂灭。至汉武帝时，产灵芝于宣房，既作芝房之歌，又述其事，而作此书。现象直时书，汉司马相如妙辨六律，测寻二气，采日辰之禽，屈伸其体，升降其势，象四时之气，为之兴降象形焉。又后汉东阳公徐安子，搜诸史书，得十二时书，皆象神形也。蛇书，鲁东说念主唐综当汉魏之交，梦蛇绕身，寤而状之。瑞华书，南皆武帝于永平二年春二月，睹落英茂木而作此书，为辞纪之。黄门侍郎何允明于图纬以为木德之瑞，纂其辞，藏之王府。凡若此类，皆象形书。按又饰之以形上，墨薮有因科斗之名五字。正本脱去，今增入。）

曰孔壁旧书，皆科斗文字，佳城之文，独显于世。

（问孔壁书。见上篇注。佳城文，前汉夏侯婴掘地，得石椁，有铭，以示叔孙通。通曰：科斗书也。其文曰：佳城邑邑，三千年见白昼，呼嗟滕公居此室。）

曰古文杂费籀体，非一于科斗也。

（苍颉之初，龙穗书专行于世，其文章简要，书用一体。史籀既修篆之后，云鸾等作，皆未曾废。然文字日繁，必错综杂体而书之。或有专体如佳城文之比，皆非连篇累简，故不错存古不变。若夫孔壁之六经，其辞不可谓未几矣，岂得专以科斗书书之。书序曰于壁中得古文尚书，及传、论语、孝经，皆科斗文字者，盖史籀之书，秦尚兼行。独古文废已久，时东说念主罕知，间有一二科斗文，尤为难辨。举其所难，故总而谓之，皆科斗文字耳。）

盖古文有填书、麒麟、钟鼎。

（古文之别十七，曰龙，曰穗，曰龟，曰云，曰鸾凤，曰东说念主，曰科斗，曰钟鼎，曰倒薤，曰虎，曰禽，曰鱼，曰麒麟。并见上注。曰填书，周媒氏以仲春之月判合男女，以书纳采之文。魏文帝使韦诞以题芳林苑中楼不雅。晋王廙、王隐并好之。隐以为字间满密，故谓之填书。曰金错书，古之泉铭也，或云以铭金石，故谓金错。梁刘之遴好古，在荆州聚古器数百种，有一器似瓯，可容一斛，上有金错字，时东说念主窝囊识者。曰轰隆书，唐开元中漳、泉分界，两讼不均，台省不成断。俄而雷雨轰隆，崖壁中裂，所争之地，拓为一径。中有古文篆六行，贞元中李协辨之曰：漳泉两州，分地抵御，永安龙溪，山高水清，千年不惑，永劫作程。又泉州南山有潭，元和中雷霆劈石壁，凿成文字，东说念主无识者。或写以示韩愈，愈曰：科斗书也。其文曰：诏赤黑示之鲤鱼天公车杀东说念主壬癸神书急急。盖帝命戮蛟螭之辞。曰天竺书，梵土所作。颜师古云：西域胡僧能以十四字贯一切音，文省而义广，谓之婆罗门书。）

篆有垂露、回信、杂体。

（篆书之别十五。曰尚方，籀文、籀书也。曰复篆，亦籀所作，因籀文而肖似之，其法类夏篆，汉武帝以题建章凤阙。曰殳书，伯氏所职，文记笏，武记殳，因而制之铭，周时作。曰传信鸟书，六国时书节为信，象鸟首也。亦曰虫书。曰刻符书，鸟首云脚，李斯、赵高并善之，用题印玺。曰萧籀，汉相萧何作。曰署书，秦之八体书也，萧缘何题苍龙白虎二阙。曰鹤头书，曰偃波书，俱诏板所用。汉则谓之尺一简，仿佛鹤头，故名鹤头书。其偃波书即诏板下鹤头纤乱者也，状若连波，故谓之偃波。曰蚊脚书，尚书诏板用之，其字体侧纤垂下，有似蚊脚。曰转宿篆，曰蚕书，曰芝英书，曰现象直时书，曰蛇书，见上注。小篆之别十一。曰玉箸篆，秦小篆也，李斯等作。曰细篆，亦斯摹始皇碑序字也。曰仙东说念主篆，李斯改东说念主书而作。曰小篆，汉武帝汾阴得鼎所作也。曰薤叶篆，曰垂露篆，曰悬针篆，并汉曹喜体。喜小篆垂枝浓直，名薤叶。其册本古法商务光所作，喜以小篆书之。垂露篆，以书章表，谓其点缀如轻露之垂。悬针篆，以题五经篇目，其势有若针锋。王愔曰：垂露书如悬针，而势不顽强，婀娜若浓露之垂。悬针字必垂画细末，纤直如针。曰缨络篆，汉刘德升不雅星象而作。曰柳叶篆，晋卫瓘作。曰翦刀篆，魏韦诞作。曰番邦胡书，阿马鬼怪王之所授也，其形似小篆。此特其一耳，若夫四海九有除外，番邦甚多，言语殊俗，其书亦异。朝于中国，或累译尔后通，则各利己体，与小篆毫不侔矣。）

隶之八分变而飞白、行草。

（隶书之别十三。曰古隶，程邈、王次仲作。曰今隶，亦曰正书，出于古隶。锺繇、卫瓘习之，颇有异体。锺繇谓之铭石。羲、献复变新奇，故别为今隶书，谓之楷法，而隶楷分矣。曰八分，王次仲作，蔡邕述之。蔡琰言：臣父造八分书，割程隶字八分取二分，去李小篆二分取八分。又曰皆似八字，势有偃波。郭忠恕曰：蔡邕以八体之后又分为此法。蔡希悰曰：王次仲以楷法狭小，更引而伸之为八字三分。张怀瓘曰：后学益务精好意思，渐若八字分散，故曰八分。锺繇谓之章程书。愚按程邈作隶，王次仲广之。王次仲造八分，蔡邕述之。在秦汉时，分隶已兼有矣。隶法虽自秦始，盖取其浅薄施之徒隶，以便晓喻之用，未有点画俯仰之势。故此书终西京之世，鼎彝碑碣皆罕用之。东汉和帝时，贾鲂以隶字写三苍，隶法始广，而八分兼行，至蔡邕，则谨记多分书矣。建初中，以隶书为楷法，本一书而二名。锺、王变体，始有古隶、今隶之分，则隶、楷别为二书。夫以古法为隶，今法为楷可也。隋唐以降，古法尽废，遂指八分为古隶，可乎？今之言汉字者则谓之隶，言唐字者则谓之分，其书体则一，不知缘何为别。盖汉有隶分，唐有分楷，分之不可为隶，犹楷之不可为分也。程邈隶书，法帖中有其迹。西汉惟建平郓县碑是隶古法，学者不雅之当自悟耳。曰飞白，蔡邕所作。王隐、王愔并云：飞白，巧法也。本是宫殿题署，势既径大，文字且轻微发火，名为飞白。王僧虔曰：飞白，八分之轻者。盖全用楷法。古法飞少白多，其体犹拘八分，自梁萧子云变而飞多白少。子云又作小篆飞白，尝书萧字于台城佛舍，唐张谂匣归于洛，命曰萧斋。又庾元威百体书中，行草俱有飞白，其书无传。至宋仁宗飞白秀蔚雄迈，一还古法。

曰散隶，晋卫恒祖述飞白而造，开张隶体微露其白，死板于飞白，萧散于隶书。宋蔡襄复作飞草，亦曰散草，极其精妙，有风浪变化之势。曰神书，晋太元中，务章有女巫神降之，能空中与东说念主言多验，其书类飞白而不真，笔势顽强，莫能传学。或云：仙东说念主吴猛作也。曰行书，正之小变也。后汉刘德升所作。锺繇谓之行狎，务检朴易，相间流行。至王献之，又傍出二体，非草非真，离方遁圆，处乎季孟之间。兼真谓之真行，带行谓之行草。虞世南云：行草之迹，如空中游丝，断而复续。又曰：行书者，若转轮之义，行而不滞。曰龙爪书，王羲之游天台，还至会稽，夕上洞庭，题柱为一飞字，有龙爪之形。后东说念主因之，遂称龙爪书。曰虎爪书，王僧虔拟龙爪而作，以龙爪形用萦婉，似有流溺之患，因加棱角，为虎爪之势。挚虞决录注云：尚书台召东说念主用虎爪书，告下用偃波书，皆不可卒学，以防诈伪。曰瑞华书，见上注。曰花卉书，河东山允所作。曰云霞书，未详所出。曰反左书，梁东宫学士孔敬通作。其时坐上酬答，无有识者，庾元规见而识之，遂呼为众中荒疏法。草书之别四。曰章草，史游作。又晋以后有凤尾诺，亦出于章草。唐东说念主不知所出，有老衲善念书，太常博士严厚本问之，僧云：前代君主各有僚吏，笺启上陈本府，旨为可行，是批凤尾诺之意，取其为羽族之长。始于晋元帝批焉。周越云：元帝初执谦，凡诸侯笺奏，批之曰诺，皆若字也。按章草变法，若字有尾，故曰凤尾诺。曰一笔书，张芝临池所制，其倚伏有轮回之趣。后世又有游丝草者，盖此书之巧变也。曰藁草，晋魏瓘采张芝及父觊法而作，盖草书之带行者，亦相间书之。或云起于屈原，楚怀王令条国典，因为藁草，故取名耳。又云：董仲舒言灾异，藁草未上，主父偃窃而奏之。皆非也。曰今草，即二王所尚者。按蔡希悰，宋史作希综。萧斋，系唐李约事，今作张谂，未详。）

草本隶，隶本篆，篆出于籀，籀始于古文，皆体于自然，效法天地。

（郑肯亭《包蒙》曰：书之由来尚矣。韩诗以为，自古封太山、禅梁父者，万有馀家，仲尼不成尽识。而管子亦谓古封太山七十二家，夷吾所识十有二焉。尝考太古之初为君父老，以奉天事神为务，而略于东说念主事。且俗例淳朴，书契罕用。有巢、无怀，事迹盖亦难不雅焉。由此推之，自苍颉古文变而为篆、隶、八分、行草，皆场所之相生，天理之自然，非出于一东说念主之智。虽朱、苍不成无所本，况籀篆诸家乎？）

关联词于何取衷哉？

（问书之变。）

曰汉世远步，晋唐至宋，滋弗逮矣。

（指隶古八分而言也。）

仓、夏之迹远矣，币刀鼎鬲，（郎击反。）世复寡传。

（仓颉、夏禹字见法帖历代款识诸刻。币刀，古之泉货也。曰币，曰金，曰刀，曰布，曰圜法等，各有名勒其上。若太昊氏金尊、卢氏币等，见通志、泉式等书。鼎鬲者，三代当年工具，必有款识，或书铭以为戒，盘盂尊彝之类皆是也。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若武王诸器铭、正考父鼎铭，见经传。馀见博古图。）

赞皇石刻，其非西周乎？

（赞皇山有吉日癸巳四字。穆皇帝传云：登赞皇以望临城，置坛此山，癸巳，志其日也。庆历中，赵郡守凿山取石，龛于州廨。宣和间，诏移入禁中。今不雅其书画新奇，时时类近体，兼其来历，他无所考，独于穆皇帝传载之，其不足据明矣。）

诅楚其兴于近代乎？

（欧阳永叔曰：秦祀巫咸神文，今流俗谓之诅楚文者，以其言楚王熊相之罪也。史记世家，楚自成王以后有熊疑、熊良夫、熊商、熊槐、熊元而无熊相。诅文言穆公与成王盟好，尔后云倍十八世之诅盟。则秦自穆公十八世为惠文王也。又按秦本纪与楚世家，自楚平王娶妇于秦，其后累世不以兵交，至宣王熊良夫时，秦始侵楚。及惠文王时，与楚怀王熊槐屡相攻伐。则秦所诅者是怀王也。但史记以为熊槐者，失之尔。槐相二字左近，盖转写之误，当从诅文石刻，以相为正。又有祀朝那湫文，其文与此同。赵德夫曰：秦诅楚文，余家所藏凡有三本。其一祀巫咸，旧在凤翔府廨，今归御府，此本是也。其一祀大沈久湫，藏于南京蔡氏。其一祀亚驼，藏于洛阳刘氏。）

石饱读、泰山碑，暨于两京遗书旧画，学者不可不恹（于艳反）

不雅焉。

（石饱读，世传周宣王大搜于岐阳，刻石作十饱读，铭诗其上，世谓之猎碣。语见天五篇。泰山碑，按史记秦始皇东行郡县，上邹峄山，立石，与鲁诸生议刻石颂秦德，议封禅望祭山川，乃遂上泰山，立石封祠祀。又作琅邪台，登之罘，及东不雅之碣石，东上会稽，咸刻石颂秦德，凡六处七碑。二世曰：金石刻尽始皇帝所为也，今袭号而金石刻不称始皇帝，其于久远也，如后嗣为之者，不称告成盛德。李斯等请具刻二世诏书其旁以别之，其文与篆皆斯笔。苏子瞻曰：秦虽无说念，然所立有绝东说念主者。文字之工，世亦莫及，皆不可废。后有正人，得以览不雅焉。两京，东西汉也。郑夹漈曰：方册者，古东说念主之言语。款识者，古东说念主之形貌。三代而上，惟勒鼎彝，秦东说念主始大其制而用石饱读，始皇欲详其文而用丰碑。自秦迄今，惟用石刻。）

黄庭谓非右军，其谁作邪？

（问黄庭经）

曰永僧、徐浩辈乱之也。

（按晋史，王羲之性爱鹅，山**士养白鹅，羲之求市。羽士云：为写说念德经，当举群相赠。羲之怡然写毕，笼鹅而归。虞龢论书表亦言：羲之为养鹅羽士写河上公老子。尔后世讹谬相承，遂以为黄庭经。盖亦李太白送贺监诗误云山**士如相见，应写黄庭换白鹅始也。又按陶隐居与梁武帝启云：逸少有名之迹，不外数首，黄庭、劝进、告誓等不审犹有存否。则右羽书黄庭，自梁以下世已少见矣。张怀瓘书断载，羲之于山阴写黄庭经，初亦未曾以为博鹅也。永僧，隋智永也。羲之七世孙。善楷书、行草。尝于阁上临书三十年，业成方下，求书者如市，所居户限为之穿穴，乃用铁叶裹之。退笔成冢。徐浩，字季海，唐越州东说念主。为中书舍东说念主。善真行书，撰古迹记。）

乐毅论旧本希见于世，宋初王侍书别写混之。

（乐毅论，魏夏侯玄著，王右羽书之，属意运工，特尽神妙。其间误两字，不欲点除，遂雌黄治定，然后用笔。尝谓东说念主曰：我书乐毅论有正人之风，写说念德经有圣人之态。智永曰：乐毅论，正书第一。梁世模出，六合珍之。自萧子云、阮研之徒莫不临学。陈天嘉中，有得其真货以献文帝，后属馀杭公主，陈世诸王莫能求之。唐太宗追寻累载方得。贞不雅十二年，奉敕出乐毅论真货，令直宏文馆冯承素模，赐长孙无忌、房玄龄、高士廉、侯君集、魏徵、杨师说念六东说念主。后安乐公主与朝贵天职库典籍，乐毅论太平公主得之，常以织成锦袋，盛置竹箱中。及籍没，有咸阳老太婆窃于袖中，州吏奔逐，惧而投之灶下，遂为灰烬，世所传有拓石本，卷末列朱异、沈炽文、满骞、徐僧权押名，及唐文皇手批敕字。又周越家藏李后主拓本，跋尾云：太宗赐高士廉，并集贤院印，与石本相类，后失之。又按高绅尝于秣陵井中得一石本，先缺其一角，所存三百馀字。皇佑中绅之子安世为钱塘主簿，石又断缺，末后特等一海字。或见其石，以为元玉，安世以火试之，遂破为数段，乃以铁束之。石盖础石，坚莹似玉而畏火。安世死，其子弟以石质钱于富东说念主家，因火灾，遂焚其石。或云尚存，元佑间故郎官赵竦尝挈石随行，已断裂，用木匣贮之。又据沈存中云：旧传乐毅论乃羲之书丹于石，其他皆纸素所传。唐太宗裒聚二王墨迹，惟乐毅论是石本，其后随葬入昭陵。朱梁时耀州节度使温韬发昭陵得之，复传东说念主间。若云公主以伪本易之，元不曾入圹，宋朝藏高绅学士家，盖石断轶其半者。字清劲有法。后有重刻此本，摹传失真多矣。其完好意思者全无古意。王侍书名著，善草隶，尤工临学诸书。初翰林学士院自五代以来，兵难接踵，待诏以院体相传，字势轻弱无法，凡诏令碑刻皆不足不雅。宋太宗把稳笔墨，摹求善书，许自言于公车。置御书院，选善书者七东说念主补翰林待诏，各赐绯鱼袋钱十万，并兼御书院祗候，更配宿两院，馀者以次补外。自是内署书诏笔体一变，灿然可不雅。首得蜀东说念主王著，即召为御书院祗候，迁翰林侍书，后官至殿中侍御史，赐金紫。）

洛神赋亦后东说念主托献之而间行之。

（洛神赋，魏曹植作，有小楷石本行于世，相传为王献之书。献之字子敬，羲之幼子，为晋中书令。工草隶、八分、飞白。）

墓田丙舍，其锺太尉之懿乎？

（墓田丙舍帖，锺繇书，今见于世者，临本也。）

霜寒数帖，其王会稽之奥乎？

（陶隐居曰：逸少自吴兴当年诸书犹未为称，从失郡告灵不仕以后，略不复自书，皆从史一东说念主捉刀。众东说念主不成别，见其缓异，呼为末年书。逸少没后，子敬年十七八，全放此东说念主书，故遂与此东说念主相似。凡厥好迹，皆向会稽永和十许年中者。霜寒帖，右羽书也。）

李阳冰庶子泉铭、怡亭石刻，二世诏无是过也。

（庶子泉铭，李阳冰撰并书，在滁州。其泉昔为溪流，后为山僧填为深谷，架屋于上，今存者一大井尔。怡亭在武昌江水中小岛上，武昌东说念主谓其地为吴王散花滩。亭裴鸥造，李阳冰铭而篆之。裴虬铭，李莒八分书，刻于岛石。常为江水所没，故世罕传。二世诏，见上注。）

浯溪碑雅厚雄深，森严于瘗鹤，万安记其裔苗乎？

（浯溪碑在永州祁阳县。唐安禄山反，明皇幸蜀。肃宗中兴，元结撰颂，颜真卿书磨崖石而刻之。瘗鹤铭题云华阳真逸撰，在焦山之足，常为江水所没，功德者伺水退而摹之，时时只得其数句。润州图经以为王羲之书。或曰：华阳真逸，顾况号也。蔡君谟曰：瘗鹤文非逸少字。东汉末多善书，唯隶最盛，至于晋魏之分，南北各别，锺、王楷法为世所尚。元魏间尽习隶法，自隋平陈，中国多以楷隶相参。瘗鹤文有楷隶笔，当隋代书。曹士冕曰：焦山瘗鹤铭，笔法之妙，为书家冠冕。前辈慕其字而不知其东说念主，或以为逸少，或以为顾况，临了云林子以为华阳隐居陶宏景。及以句曲所隐居朱阳馆帖参校，然后众疑释然。长睿之观赏可谓精矣。万安记，泉州洛阳桥碑也。桥在城东二十里，其长三千六百尺，名曰万安渡石桥。皇佑五年蔡襄造，为文自书以纪之。）

郎官厅壁序、祭濠州文、末年告身，同出一轨。

（郎官厅壁序，朝散医生行右司员外郎陈九言撰，吴郡张旭书，在长安唐尚书省郎官厅，开元二十九年十月戊寅建，祭濠州文，颜真卿祭其伯父颜元孙之文也。元孙为濠州刺史，尝撰干禄字书，鲁公书之。末年告身，建中元年八月告光禄医生太子少师充礼节使上柱国鲁郡建国公颜真卿敕也，公自书。）

所谓不约于法而允蹈焉者，一扫欧、虞、褚、薛之疲苶。（奴愒反。）

（其谈论具古学篇。欧阳询，字信本，官至太子率更令、太常少卿、宏文馆学士、渤海男。虞世南，字伯施，官至秘书监、永兴县子、宏文馆学士，谥文懿。褚遂良，字登善，官至尚书右仆射、河南县公。薛稷，字嗣华，官至太子少保、礼部尚书。皆唐东说念主，工楷隶行草。欧阳兼善篆、八分、飞白，撰转授诀。虞著笔髓六篇。）

张颜畴宗欤？

（问张旭、颜真卿聚色网电影。）

曰宗古文、籀篆，其开于程、蔡乎？

（张、颜谓楷法，程、蔡谓隶、八分。夫六书之微，非古文籀篆无宗主，八法之妙，非程隶蔡分莫能发明。自古法变而趋今，学者时时文灭其质矣。夹漈曰：古文变而为籀，籀变而篆隶。秦汉之东说念主，习篆隶必试以籀书者，恐失其原也。程、蔡，程邈、蔡邕也。）

石室之书今一火矣。

（石室书，见上篇注。盖惜其无传也，其幸存而未泯者，独蔡氏之言尔。）

其言曰：书肇于自然，阴阳生焉，场所立焉，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

（蔡琰曰：臣父造八分时，恍然一客曰：吾授汝笔法。言讫而没。曰书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阴阳生焉，阴阳既生，场所出矣。藏头护尾，力在字中。动笔使劲，肌肤之丽，故曰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书有二法，一曰疾，二曰涩。二法书妙尽矣。夫书禀乎东说念主性，疾者不可使之令徐，徐者不可使之令疾。笔惟软则奇怪生焉。阴阳者，结字点画上皆覆下，下以承上，递相映带，无使反背。转笔左旋右顾，无使箸节孤露。藏锋，点画进出之迹，欲左先右，至回左亦尔。护尾，点画势尽，使劲收之。疾势出于啄磔之中，又在竖笔紧趯之内。掠笔，在于趱锋，峻趯用之。涩势，在于紧纻战行之法横鳞竖勒之规。九势得后，自然无师授而合于先圣。○按此注正本讹字甚多，今从蔡邕九势原文改正。）

若日月霏霏，若虫食叶，若利刀戈，纵横皆挑升象。

（蔡邕笔论曰：书者散也。欲书先舒散怀抱，任情恣性。次须正坐静想，等闲取拟字体场所，若坐若行，若飞若动，若往若来，若卧若起，若愁若喜，若春夏秋冬形，若虫食木，若利刀戈，若师老兵疲，若水火，若霏霏，若日月纵横有象，可谓书矣。）

左回右顾，无使孤露，藏头护尾，力在字中。

（见上注。）

疾涩之分，援笔之度，八体变法之元窅。（乌叫反。）

（今世传蔡氏所授法曰：虚掌实指，腕顺利接，疾磔暗收，遣笔阴阳势出。永字八法：夫侧笔者，左揭腕，簇锋著纸为迟涩，回笔覆踪是峻疾。勒笔者，鳞笔右行径迟涩，回笔左勒是峻疾。努笔者，抢锋逆上顿挫为迟涩，努锋下行是峻疾。趯笔者，蹲锋于努画中纽挫取势为迟涩，得宠险激左出是峻疾。策笔者，抢锋进取为迟涩，左揭腕而掠是峻疾。一云：策笔者抢锋向左为迟涩，回笔仰策是峻疾。掠笔间啄笔者，左卧笔挫锋向右为迟涩，右揭腕左罨是峻疾。磔笔者，紧赲战行径迟涩，势磔掣右出是峻疾。故峻疾为阳，迟涩为阴。禁经云：八法起于隶字之始，自崔、张、锺、王传授所用，墨说念之最，不可不解也。隋僧智永发其道理，授于虞世南。）

崔瑗之书，高妙粹精，非魏晋所拟议。

（崔瑗，字子玉，骃子也。早孤，勤学，未来官历数，善章草。师杜伯度，作草书势。篆法尤妙。有河间相张衡碑及篆缶座右铭。子寔，能传其业。唐李阳冰深得其理。○按篆缶字疑有误。）

籀隶与篆，同笔意欤？

（篆贵圆，隶贵方，八法不同，而六书则同。篆用直，分用侧，用笔有异，而援笔无异。）

萧相国、张留侯谈笔说念，锺太傅著论，可谓格言矣。

（萧、张论笔说念略曰：笔者意也，书者骨也，力也通也，塞也，决也。锺太傅笔骨论略曰：字迹者界也，流好意思者东说念主也。相国名何，封酂侯，尝作一鼎以表己功，自籀通知之。又最善于题署隶古。留侯名良，字子房，西汉东说念主。太傅，元常也。）

诸葛武侯，其知书之变矣。

（武侯名亮，字孔明，为汉相。先主作三鼎，皆亮篆。隶八分书极其工妙。今帖中有元莫大寂夹杂阴阳等字。其子瞻亦能书。）

扬子云训纂，其说文切韵之本乎？

（扬子云名雄，西汉成都东说念主。四十为郎，三世不迁，终于医生。善古文，识奇字。自昔伏牺命子襄作六书，而黄帝复命苍颉制文字，下及唐虞三代，通谓古文。至周宣王太史籀始著籀文十五篇，损益古文，或同或异，所谓奇字也。古东说念主之书殊文者多矣。有古今殊文者，有一代殊文者，有诸国殊文者，剧乎春秋战国之世，文字异同，各随所习。秦兼六合，丞相李斯乃奏罢其不对秦文者，强而同之，遂作苍颉篇九章。中车府令赵高招爰历篇六章，太史胡母敬作博学篇七章，皆取籀书，或颇省改，所谓小篆者也。属秦政滋繁，东说念主趋浅薄，程邈复变小篆为隶书三千字。而王次仲实增广之。于是古文废而不必。汉兴，有李书师合小篆三篇书之，总谓之苍颉篇，断六十字为一章，凡五十五章，以教于乡里。孝宣时始命诸儒修苍颉之学，召通苍颉读者。张敞从而受之。凉州刺史杜邺、沛东说念主爰礼、讲学医生秦近亦能言之。孝平时，召礼等百馀东说念主，令说文字未央宫中，以礼为小学元士。雄时为黄门侍郎，采以作训纂篇，凡三十四章。又易苍颉肖似之字为八十九章。东汉班固续训纂作十三章。通一百二章，凡六千一百二十字，无复者，用训綦之末以为篇目，曰滂喜。和帝时，郎中贾鲂用隶字写之，以苍颉为上篇，训纂为中篇，滂喜为下篇，谓之三苍。隶书浸广而籀篆转微矣。三苍之书，其辞质，其义古，不类偏旁，亦不类四声，未有反音，亦未有训诂。至杜林始作苍颉训诂，晋郭璞又作三苍训诂，非若说文之利己注也。说文者，汉太尉祭酒汝南许慎所作也。初，和帝命侍中贾逵修理旧文，于是慎乃集三苍、尔雅之学，考之于逵，作说文解字十四篇，并序目一卷，凡万六百馀字。取其形类作偏旁条例，首一终亥，各有部居。包括六艺群书之诂，评释百氏诸子之训，天地山川、草水鸟兽、虫豸杂物、奇怪珍异、王制礼节、世间东说念主事，靡不毕集。安帝十五年始奏上之。魏博士清河张揖著埤苍、广雅、古今字诂，缀拾获漏，增益字类，颇为有补。然方之许篇，古今体用，或得或失。说文之作，训诂虽备，未有反切。晋世义阳王典祠令吕忱表上字林五篇，万二千八百馀字，附托说文，而按偶章句，隐别古籀奇惑之字。唐大历中，李阳冰篆迹殊绝，独冠古今，于是刊定说文，利己新义。阳冰之后，诸儒笺述甚众，附益反切，互有异同。至宋徐铉，受诏校定，为之集注，增以己见，定其音切，愈密矣。切韵之学，起自江左，述作颇众，惟陆法言书盛行于世。以平上去入四声为次，凡二百六韵。诸儒增注至数万馀言。邵尧夫曰：韵法，开辟者律天，清浊者吕地，先闭后开者春也，纯开者夏也，先开后闭者秋也，冬则开而无声，东为春声，阳为夏声。此见作韵者亦有所主也。衔凡冬声也。又有唐李腾说文字源，宋徐锴韵谱通释等书，皆说文切韵之羽翼也。大抵字书则主。偏旁，韵书则主四声，岂若夹漈氏六书七音之精详焉。

故其言曰：五略，汉唐诸儒所得而闻也，十五略，汉唐诸儒所不得而闻也。）

回溪书衡，肯亭包蒙，其义则衍极窃取之矣。

（回溪姓郑名侨，字惠叔，宋兴化东说念主。乾说念五年状元选取。淳熙间使金国，不屈。官至参知政治、知枢密院。时韩侂胄当国，贬抑说念学，朱文公被黜，公奏留之。宁宗出御笔谕台谏给舍，不必更及往事。侂胄尽头党与皆怒，力陈以为不可。上旨中变，公独以反汗争之，乞身而归。遂以不雅文殿学士致仕，封蜀国公。年七十一薨于家，赠太师、郇国公，谥忠惠。肯亭名寅，字子敬，公之子也。博极群书，考夹漈通志讹失，又集为通志大旨，镂板于庐陵郡斋。校司马公稽古录，刊于兴化学宫。仕至尚书左司兼权枢密副都承旨，出知漳州，以疾自陈，除直宝章阁致仕。命未下，卒于官。回溪善行草，著书衡三篇，其略曰：夫三代谨记鼎匜古文旧篆，或移之高下傍边，随体变转，虽略有工拙，而要以心会其妙，非若后世之拘限也。又曰：汉石经诸刻多以隶体八分，而夏淳于碑乃用篆体八分。又曰：锺、张当年多是隶古意，二王后而隶古微矣。又曰：唐东说念主云，字里金生，行间玉润，真则字终意不终，草则行尽势不尽，其得书之趣矣。凡此谈论数十条，深有理致。肯亭作包蒙七卷，其略曰：古东说念主立言皆有所本，扬雄太元是以拟易也，其法以一元都覆三方，方同九有，枝载庶部，分正群家，实得先天自然之学。及不雅博旧书所载商卣卦象，则与扬雄准首迎合，乃知古有其卦。按周官太卜掌三易，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其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郑康成引杜子春注云：连山，伏羲；归藏，黄帝。三坟则以连山为伏羲，归藏为神农，而黄帝则有坤乾之易。世传夏曰连山，商曰归藏，非与？夏易不可得而见，窃疑商易则卦象卣款识者是也。岂以二画而成卦，故其经卦皆九，其别则八十有一，尔后东说念主失其传矣。若关朗洞极，则取扬氏之元而杀其一画焉。夫伏羲之八卦，皆其时之古文也。关联词卣之款识恐亦商之古文尔。谓之卦象卣，则后东说念主取名也。又曰：三皇尚忠，五帝尚质，三王尚文。八卦忠也，古文质也，籀文也，篆则王降而霸矣，隶其秦之功令书乎？古隶，隶之古文也。八分，隶之籀也。楷法，隶之篆也。飞白，八分之流也。行楷之行也，草楷之走也。隶以规为方，草则圆其矩，而六书之说念散矣。又曰：古者皇帝籍田祭先农，王后亲桑享先蚕，示不忘也。六书之学，兴于苍颉。当宇文之初，冀隽请按春秋二仲上丁释奠于先圣先师礼，以释奠苍颉，诚得古东说念主之遗意也。夫太公以兵家者流，唐之祭典且得与文宣王比，况苍颉之造书乎！肯亭，子经之曾祖父也。）

戴侗六书故，辞理乌有，盖有不知而作之者矣。夫古之有作家，极其精微，阐其楗机，合其天仪，岂徒作哉，其不想之甚矣。荀子曰：古好书者众矣，而苍颉独传者一也。好稼者众矣，尔后稷独传者一也。好义者众矣，而舜独传者一也。自古及今未有两而能精者也。

（戴侗者，自号合溪，宋温州永嘉县南溪东说念主。汪季路小端明之甥也。列官于朝，出尹台州。其父蒙从学于武夷兄仔，盖父子晜弟利己师友。以成其书，凡二十四卷，通二十册。延佑庚申冬重镂板于学宫。侗之言曰：予为六书三十年而未卒功。窃不雅其书，多掇摭前东说念主字义杂说，又不采其英华者，间有出其胸臆，率皆烦拿浇浅。又集用古字，真所谓以嵠崄之字杂误差之说者也。凡说字义切韵之书，汉唐以来不为不少，岂侗皆未之见耶？又无明师畏友，而戋戋以谀闻陋识牵合附会，徒费岁月。又曰：因许氏之遗文，订其得失。今不雅其所学如斯，而欲纠正许氏说文，甚哉侗之餮餍无耻也。盖古之述作家皆素有负抱于其中，特假书焉以通其意，而其说念妙有书不成尽焉者，使东说念主读之，优柔叹咏，有得于文字除外。衍极之为说，扬今搉古，温纯精邃，学之者要须反覆沉潜，寻其管键，然后可知其理以臻其极也。礼论曰：夔达于乐而不达于礼，是以传于此名也，亦荀子之说也。）

先天庖牺氏乾象凿度、娲皇大庭氏地灵诸经，公孙轩辕氏辟其文籀尤极于古。

（庖牺乾象凿度，苍颉修持二篇，同易系辞仿佛其文。女娲有地灵经、易灵经诸书，继有大庭氏、史皇氏，轩辕演古籀文，至周柱下史作籀书，亦本此意。）

指示古质而今繁，新巧而古拙，其怎么哉？曰余独未见新巧而古拙也。传不云乎，释仪的而妄发者，虽中亦不为巧矣。夫质而不文，行而不远。周鼎著倕，俾衔其指，以示大巧之不可为也，极费事矣。

（《韩非子》曰：释仪的而妄发，虽中亦不巧矣。释法制而妄怒，虽夷戮而奸东说念主亦不恐矣。倕，唐尧时巧断者。此答上文，意谓古虽质而实文，宜其行于久也，又何尝见有新巧者。极者中也，其高下极字不与此同说。）

夫字有九德，九德则法，法始乎羲义，成乎轩颉，盛乎三代，革乎秦汉，极乎晋唐。万世相因，体有损益，而九德莫之有损益也。或曰：九德孰传乎？曰天传之。又问自得，曰无愧于心为自得。

（九德出《虞书》，皋陶曰：“都！亦行有九德，亦言其东说念主有德。”禹曰何?皋陶曰：“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彰，厥有常吉哉!”惟字亦然，亦书有德，亦言其字有德，九德既备，法自生矣。是故羲、轩以之而造始，汉、唐以之而成终，永久一天，东说念主其能损益乎?非自得者，不足与谈斯说念。）

苟枵然于其中而忘用者，吾恐悲藤冤碑之复作也。

（唐东说念主用剡溪藤以造纸，舒元与伤时东说念主之妄用，故作悲藤文。颜鲁公得奇石，远致于江州，造祖亭，为晓喻丹，刻而竖焉。后为本州吏修九江驿，遂移此碑，刬去旧作，而著己之微劳。识者敌视，莆田欧阳詹为文以吊之曰：石不成言，岂无其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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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极卷三

造书篇

至哉，圣东说念主之造书也。其得天地之用乎？盈虚消长之理，奇雄雅异之不雅，静而想之，淡然无朕，（直引反。）散而不雅之，万物分错，书之时义大矣哉。自秦以来知书者不少，知造书之妙者为独少，无他，由效法之不传也。

（天地之理，其妙在典籍。圣东说念主法天，其用在八卦六书。八卦之变也，卦以六位而成，书以六文而显。卦有阴阳，书有文字。卦有母子，书亦有母子。义、文、周、孔，易更三圣而理辞象数始大备。颉、禹、孔、籀，书亦更三圣而典章文物集大成。是故六书者天地之大用也。郑夹漈曰：经术之不解，由小学之颓靡。小学之颓靡，由六书之无传。圣东说念主之说念，惟藉六经。六经之作，惟藉文字。文字之本，在于六书，六书不分，缘何见义？小学之义，第一当识母子之相生，第二当识文字之有间。象形、指事，文也；会意、谐声、转注，字也；假借，文字俱也。象形、指事一也，象形别出为指事。谐声、转注一也，谐声别出为转注。二母为会意，一子一母为谐声。六书也者，象形为本，形不可象则属诸事，事不可指则属诸意，意不可会则属诸声，声则无不谐矣。五不足尔后假借生焉。六书无传，惟藉说文，然许氏惟得象形、谐声二书以成，牵于会意，复为假借所扰，故所得者亦不成守焉。是以颠沛沦于经书之中，如泛一苇于溟渤，靡所底止，皆为假借之所魅也。呜呼，六书明则六经如指诸掌，假借明则六书如指诸掌。若夫省文，则有声对于义者，有义对于声者，六书之说念备于此矣。三代之前有左氏、韩子，三代之后有扬雄、许慎，犹不达六书之义，况他东说念主乎！）

或曰三代不闻其嚣嚣（五高反，又虚憍反。）也，汉魏以降何其琐琐邪？曰古昔之民，天淳未隳，动静云为，自中乎榘。夏商当年，非无传也，略也。保氏之教立于周官，后世渐尚巧智，设官师以训敕之，去本俞（以主反，下同。案说文无愈字，故郑氏以俞字假借用之。）远而防之俞密，去说念俞疏而言之俞切。

（夏商当年不可得而考也。周官保氏之教，见至朴注。夫六书者，六艺中之一事耳，教之之方，其浅薄也。若此秦东说念主虽灭礼制，而有尉律以教小学，学童十七以上始试，讽籀书九千字乃得为吏，又以八体试之，郡移太史，并课最者以为尚书史。书或不正，辄举敕之。汉兴因之。章帝时杜操善草书，帝贵其迹，诏上章表令作草体。魏武帝最称忌刻，其时智能出于己者必以法诛之，至于师宜官、梁鹄、锺繇、胡昭辈以能书角胜，操则宽宏尊尚之，以风厉六合。逮晋立书博士，置弟子，教习以锺、胡为法。迄于隋氏，代有其职。唐文皇诏京官职事五品以上子弟嗜书者二十四东说念主，隶宏文馆为学生，乃立科以书学取士。宋太宗募求善书者，许自言于公车，首选七东说念主，直补翰林待诏，赐绯鱼袋，骤加恩宠，海内从风。崇宁间，又立书学博士，以勉后进。盖上之所好，下必有甚焉。自江左以来，时君世主内出金帛购募先哲法书者屡矣。或遮拦缲藉以备不雅览，或摹勒上石以广其传。历代书道例有汉曹喜述笔论，蔡邕、锺繇笔诀，晋王羲之、宋羊欣笔阵图，皆王僧虔、梁庾元威书论，隋智果、唐太宗心成颂、笔法之类，其书甚众，教之多方，其切密也如彼。今不雅黄唐三代金石彝器之文超妙绝伦，尔后世名家曾不成以得其仿佛者，诚以作成之说念有所未至也。）

夫法者，书之正路也。正则直，直则易。易则可至，至则妙，未至亦不为迷东说念主。偭（音面，偭，背也。）则邪，邪则曲，曲则难。于是阴暗苏援，转脱媱夸，以枭乱泛泛。学者审其正易邪难，几于何方矣。

（愚谓舍正路而弗由，将有颠覆之患，岂特失之于难费事。阴暗苏援，转脱媱夸，鲜有不表示者，徒取污名耳，又恶得而枭乱泛泛哉。故正人必择术也。柳诚悬曰：心正则笔正。可谓善于笔谏矣。）

关联词子襄、沮诵氏法乎？

（历问书道。）

曰法。

（子襄即飞龙朱襄氏。沮诵，与苍颉共造古文者。）

仓颉四目而神灵，其造书也，天雨粟，鬼夜哭，有诸？

（问仓颉事。）

曰吾不知也。

（四目神灵，见《至朴》注。天雨粟，鬼夜哭，出《淮南子》。）

李斯云：九百年后有发吾笔意者。卒如其言。

（问李阳冰。）

曰阳冰非直继斯者也。谶纬之言，学者不说念也。李斯之智不足以及此，身戮族赤且不悟，况其远乎？功德者之为是言也可知矣。

（按谶纬之言已下四十字，是衍极汉文，正本中误作小注，今改正。）

蔡邕学书嵩山石室，得素书，八角垂芒，鬼物授以笔法，何其神邪！

（问蔡氏始得法。）

曰旧书至秦而绝，斯、邈之法复扶富反。绝，微邕斩然矣。

（见《至朴》注。）

锺繇见笔经于韦诞，心弛神往。诞死而发其墓，又秘之，将死，授其子会。太康中，许东说念主破冢，宋翼得之，何其秘邪！

（问得书道之艰。）

曰法者六合之公也，奚其秘！

（韦诞，字仲将，魏京兆东说念主，为武都太守。善小篆、正书、八分。宋翼，锺繇之甥也。事具《至朴.古学》注。）

王羲之笔论，同道求之弗与，诫其子孙勿传，曷传乎？

（问羲之宝笔论。）

曰天将启之，东说念主能秘之乎？

（羲之作笔势论十二章，其序略曰：吾告子敬，吾察汝性过东说念主，未闲章程，略修笔论一篇，开汝之悟，可为张含韵，学之秘之，勿播于外，以视诸知友。吾作此本初成，同道欲求见之，吾云失矣。又题卫夫东说念编缉阵图后云：羲之时年五十有三，或恐风烛奄及，遗教于子孙，可藏之石室，他东说念主勿传。） 　

　　颜鲁公下问于长史，宜有异对，而独以锺书十二意，何邪？

（问张旭所答语。）

曰发之也。其曰妙在援笔，又曰如锥画沙，如印印油，书说念尽矣。

（鲁公传张长史十二意笔法曰：予罢秩醴泉，特诣东洛，访金吾长史张公请笔法。长史时在裴儆宅，憩止有年，众师张公求笔法，得者皆曰神妙。仆顷在长安二年亦师事张公，皆大笑费事。东说念主或问笔法，张公即对以草书，或三纸五纸，皆乘兴而散，不复有得其言者。仆自后再于洛下相见，眷然不替，仆因问裴儆曰：驾驭师敬长史，有何所得？曰：但书得绢素数十轴，亦尝论笔法，惟言加功临学，当自悟耳。仆停裴家月馀，因与儆从长史饮散，自请于长史曰：既承奖诱，日月滋深，晨夕攻勤，玩嗜笔墨，得闻要理，岂胜感戴。长史良久不言，乃傍边盼视，怫然则起。仆从行，归来竹林院小堂，张公踞床而坐，曰：笔法玄微，难妄传授，非志士高手，讵可与言哉。书之未能，且攻真草。夫平为横，子知之乎？仆想以对之曰：尝蒙长史令为一平画，皆须纵横有形象，岂此之谓乎？又曰：直为纵，何也？曰：谓直者必勿令裒曲乎？曰：均为间。曰：间禁止光之谓乎？密为际。谓筑锋动笔皆须宛成，不令其疏乎？锋为末。谓末以成画，使其锋健乎？力为骨体。谓趯笔则点画皆有筋骨，字体自然雄媚乎？轻为迤逦。谓钩笔转角折锋轻过，亦谓转角为暗过乎？决为牵掣。岂不谓掣者决意挫锋，使不怯滞，令峻绝而成乎？补为不足。谓点画或有失趣者，则以旁点画救之乎？损为有馀。谓趣长笔短，常使意势有馀，点画若不足乎？巧为顶住。谓欲书先料想字形，顶住令其平定，或不测生体，令有异势乎？称为小大。谓大字促之令小，小字展之令大，兼令蕃昌乎？长史曰：子言近之矣。梁武帝不雅锺书十二意曰：字外之奇，文所不书。世之书者宗二王，元常古迹，曾不傲视，羲之之言，未为笃论。元常谓之古肥，子敬谓之今瘦。古今既殊，肥瘦颇反，如内省览，有异众说。芝、繇巧趣细致，殆同机神。肥瘦古今岂易致言，真货虽少，可得而推。逸少至学锺书，势巧形密，乃其独运，意疏字缓，犹楚音变夏，不成无楚。子敬之不逮逸少，犹逸少之不逮元常。学子敬者如画虎也，学元常者犹画龙也。夫运笔斜则无芒角，执手宽则书缓弱，点掣短则法肥美，点掣长则法离澌，画促则字横，画疏则形慢，拘则乏势，放又少则，纯骨无媚，纯肉无力，少墨浮涩，多墨太钝，此自然之理也。若顿挫得所，趣舍无违，值笔廉断，触势峰郁，扬波折节，中规合矩，分间下注，浓纤有方，肥瘦相和，骨力很是，婉婉媛媛，视之不见，棱棱凛冽，常有发火。程邈是以能变书体，为之旧也，张芝是以善书者，学之积也。既旧既积，方可肆其谈。余虽不习，偶见其理，倘有巧想，想盈半矣。真卿前请曰：幸蒙传授笔法，敢问工书之妙，怎么得皆古东说念主？张公曰：妙在援笔，令得圆转，勿使拘挛。其次识法，谓口授手授之诀，勿使无度，所谓笔法也。其次在于顶住，不漫不越，巧便合宜。其次纸笔精佳。其次变通适怀，纵舍章程。五者备矣，然后皆于古东说念主。敢问援笔之理？长史曰：予传笔法，得之老舅陆彦远，后闻于褚河南，曰用笔当须如印印油，如锥画沙。想是以不悟，后于江岛偶见沙地平净，令东说念主意悦欲书，乃以利锥画之，其劲险之状，明利媚好，始悟用笔如锥画沙，使其锋藏画乃沉著，当其用锋，常欲使其透过纸背，此功成之极矣。

子其书绅。余再拜逡巡而退。梁武帝姓萧名衍，字叔达，善篆隶行草，尝与袁昂评诸家信。）

虽索靖之银钩虿（丑迈反。）尾。

（索靖，字幼安，晋敦煌东说念主。官至尚书郎、后军将军。善八分、行草。与卫灊尽头子恒俱学于张伯英。瓘自言：我得伯英筋，恒得伯英骨，靖得伯英肉。靖矜其书，名为银钩虿尾法。）

颜清臣之屋漏，怀素之壁路

（怀素，字藏真，唐长沙东说念主，为和尚。善草书。与邬彤为昆仲。尝从彤受笔法，彤曰：张长史私谓彤曰：孤蓬自振，惊沙坐飞。余自是得奇怪，草圣尽于此矣。真卿曰：师亦有自得乎？素曰：吾不雅夏云多奇峰，辄尝师之。其欢欣处，如飞鸟出林，惊蛇入草。又遇坼壁之路，逐一自然。真卿曰：奈何屋漏雨？素起抓公手曰：得之矣。）

及钗股诸法，不要是之明且要也。

（折钗股亦张长史笔法也。）

或曰：李斯憸东说念主也，书奚传？曰正人不以东说念主废言。欧阳永叔曰：六合之事，固有出于灾祸，苟不错用于世，不必皆圣贤之作也。蚩尤作五兵，纣作漆器，不以二东说念主之恶而废万世之利也。

（按欧阳永叔至之利也五十一字，正本误作注，今改正。）

颜氏之书，李重光曷议之？

（问鲁公书。）

曰多见其不知量也。

（重光名煜，南唐后主也。尝曰：真卿之书有楷法而无佳处，正如叉手并脚田舍汉耳。）

李氏之书可乎？

（问后主书。）

曰：“使六合塞其兑，闭其门，可也。”

（兑，目；门，口也。李后主书述曰：书有七字法，谓之拨镫。自保夫东说念主及锺、王祖传于欧、虞、褚、陆等，流于此日，众东说念主罕知其说念者。孤以幸会得受诲于先王，非天禀其性，口授要诀，然后研功覃想，则不成穷其玄妙。所谓法者，擫、押、钩、揭、抵、导、送是也。黄鲁直曰：书祖传右军笔意有十许字，而江南李主得其七。以余不雅之诚然。然其字用法太深刻，乃似张汤、杜周，岂若张释之、徐有功之雍容得法，意有纵有夺，皆惬当东说念主心者哉。）

唐薮宋史何伙（胡火反。）乎？

（问墨薮、书史之多言。）

曰未修之书也。

（唐墨薮，不知何东说念主编。其书博取汉魏迄唐诸家笔法字论。宋郑昂，字尚明，号董山，福州东说念主。作书史，升沉羲，终五代，凡二十五卷。其序略曰：书史之作，盖悯旧书之衰绝，而惜东说念主才之无闻也。述作之体，规模正史，纪以载君主，志以述法训，表以有名迹，传以叙东说念主伦。世代久远，法书淹没，高下之品，不可复定，姑因成说而谨录之。以评品为论，以书赋为赞，而间证定其异同耳。若夫宋朝，以俟来者。）

古今书品，其效尤班固东说念主物表与？

（古字之存于世者无几，青年晚学，生于千百载之下，得以不雅感而兴起者，实赖前东说念主编摩之力也。是故极古今之制者存乎图，系时地之出者存乎谱，声而应之存乎集韵，类而从之存乎偏旁，不疾而速存乎释文，其言曲而中，拟议以成其变化，存乎评品。品之与评同而实异。评以考虑其得失，品则考定其高下。古之能书者众矣，传史所载，类多阔略。其见于古东说念主敷陈者，卫恒能书录，羊欣、刘绘、王僧虔古来能书东说念主名，王愔文字志，傅昭、虞龢法书目次，姚勖、姚想廉善书东说念主名状，徐浩书谱古迹记，张彦远法书要录等作，皆广记直述，不立评品。梁武帝、袁昂、邵陵王纶、吕总等，始有书评。窦臮书赋，唐文皇、宋太宗、徽宗、蔡君谟、欧阳永叔、苏、黄、米诸公皆尝评书。品第之作，盖始于班固汉书古今东说念主表。分为九品，庾肩吾、李嗣真书品并效之。李嗣真益以逸品为十等。张怀瓘书估第为五等。又书断分为神、妙、能三品。郑昂之修书史，亦作主说念主品表，又分能品为高下。或未见旧书，但合诸家之论，由苍颉而下约为四品。论同异者，参订而从众。其有史传不显而品录有名，则列其名于表。亦有不入品录，尚有传刻可见者，昂不敢断，咸列于遗书。遂成五等。郑夹漈曰：六经之后，惟司马氏史记擅制作之规模。灾祸班固非其东说念主，遂失和会之旨，司马氏之流派自此衰矣。夫史记一书，功在于表，犹穿着之有冠冕、木水之有本源也。班固欠亨旁行，却以古今东说念主物强立等差，此则无稽之论也。由其断汉为书，是致周秦不相因，古今成终止。傲气祖至武帝凡六世之前，尽窃迁书，不以为惭。自昭帝至平帝凡六世之后，资于贾逵、刘歆，复不以为耻。况又有曹环球终篇，则固之利己书也几希。时时出固之胸中者，古今东说念主表耳，他东说念主无此谬也。后世众史修书，说念旁筑室，掠东说念主之文，窃钟掩耳，皆固作俑也。固之奇迹如斯，其后史家奔跑班固之不暇，何能测其深浅。若书品，可谓奔跑班固之尤者矣。庾、张、二季非秉史笔，置而勿论。昂之修史，起自伏羲，终于五季，可谓得太史公和会之旨矣。且其言曰班固以古今东说念主为表，此则妄矣。知班固之妄而不自知其妄，尤而效之，又甚焉者，其郑昂之谓乎。）

孙虔礼、姜尧章之谱何夸乎？

（问孙、姜多夸诞。）

曰：“语其细而遗其大，赵伯暐之辩妄是以作也。”

（虔礼名过庭，唐东说念主，善隶、行、章草。官至右卫胄曹入伍。撰书谱，自书之，其略曰：自汉魏已来，论书者多矣。妍蚩杂糅，条件纠纷，或重述旧章，了不殊于既往，或苟兴新说，竟有害于改日，徒使繁者弥繁，阙者仍阙。今撰为六篇，分红两卷，第其功用，名曰书谱。庶使一家后进，奉以规模，四海知己，或存不雅省，缄秘之旨，余无取焉。尧章名夔，宋鄱阳东说念主，自号为白石生，著续书谱二十条。其首章总论曰：真行草书之法，其源出于虫篆、八分、飞白、章草等。圆劲古淡则出于虫篆，点画波发则出于八分，疗养向背则出于飞白，便捷欢欣则出于章草。真草与行各有体制。欧阳率更、颜平原辈以真为草，李邕、李西台辈以行径真，大抵动笔之际，尽仿古东说念主，则少神气。专务顽强，则俗病不除。所贵熟谙兼通，心手相应。白云先生、欧阳率更书诀亦能言其节略，孙过庭论之又详，皆可参稽之。伯暐名必，号大蓬，庸斋忠清公之孙。官至奏院宗丞。善隶楷题署。作续书谱辩妄，以规尧章之失。其略曰：夫真书者，古名隶书。篆生隶，篆隶生八分与飞白、行草，载在古法，绝无仅有可考。今谓真草出于飞白，其谬尤甚。又谓欧、颜以真为草？夫鲁公草书亲授笔法于张长史，又何尝以真为草，若谓李西台以行径真，则是。然自此体渐变，至宋时苏、黄、米诸东说念主皆然。楷法之妙，特等蔡君谟一东说念主费事。尧章略不举，是未知楷书者也。又谓白云先生、欧阳率更论书道之简略，孙过庭论之又详，殊不知古东说念主法书诀、笔势等论文字极多，特尧章未之见耳。行书，魏晋以来工此者多，惟兰亭为最。唐之名家甚众，岂特颜、柳费事哉。况至宋朝，书道之备，无如蔡君谟，今乃置而无论，独取苏、米二东说念主，何邪？读至篇末，又有浓纤间出之言，此正米氏字形也。此体流敝至张即之之徒，妖异百出，皆米氏作俑也，岂容厕之颜、柳间哉！）

宣和谱、石峻等书，其诞章之尤者也。

（大德壬寅，延陵吴文贵和之裒集宋宣和间书道文字，始晋终宋，名曰宣和书谱二十卷。石峻佩弦，温陵东说念主，宋开庆间杂缉诸家论议为一书，率皆纰繁，如左短上皆、右短下皆等说，亦书家之演义念耳。）

兰亭考、俞松续考，滥采群言，吾不知其然也。

（兰亭考，宋四明桑世昌泽卿集为十二卷。续考，吴江俞松寿翁编复十馀卷。皆博采古今序论题跋，或相矛盾，皆无一定之见。初永和九年，会于会稽山阴兰亭，修禊事也。孙绰诸东说念主咸赋诗为乐，王逸少制序，用蚕茧纸、鼠须笔书之。陈天嘉中属僧智永。隋平陈，或以献晋王，即炀帝也，王不之宝。僧智果借拓不还，果死，归弟子辩才。唐太宗为秦王时，见摹本惊喜，乃贵价市真货不至，遣问辩才，使欧阳询就越州求得之。以武德二年入秦王府，世传遣萧翼阴谋就智永取之，非也。贞不雅中，令赵模、韩说念政、冯承素、诸葛贞四东说念主钩模，以赐皇太子诸王。令褚遂良检校而董之，又令汤普彻拓赐房玄龄以下八东说念主。普彻窃拓以出，故在神话之。太宗有趣法书，有大王真货三千六百纸，率以一丈二尺为一轴。行书目有五十八卷，此书为最，常置坐侧。一日语高宗曰：吾千秋万岁后，可与吾兰亭。及崩，用玉匣藏之昭陵。梁末，温韬发唐诸陵、取金宝，而昭陵石床上石函中有铁匣，悉藏前世典籍锺王字迹，韬皆剔取其金玉而去。于是魏晋以来诸贤墨迹遂传东说念主间。或云唐贞不雅中搜求前世墨迹甚严，非吊丧问疾书简皆入内府，士夫家所存皆当日朝廷所不取者，是以流传至今。宋太宗购募所得，集为十卷，俾摹刻之，今淳化法帖是也，独兰亭真本一火矣。世所传摹刻本极多。始唐太宗刊兰亭于玉石，石晋之乱，契丹自华夏辇载宝货典籍而北，至真定，德光死，汉祖起太原，遂弃兰亭石刻于中山。土着李学究得之，韩忠献之守定也，李以墨本献公。公坚索之，李瘗之地中，别刻本呈公。李死，其子始摹以售东说念主，世所谓定武本是也。每本须千钱，功德者争取之。其后李氏子负官缗无从取偿，宋景文公时为定帅，乃以公帑金代输而取石匣藏库中，非贵游交旧不可得也。熙宁中，薛师正出牧，求墨本者踵至，薛恶之，乃刊别本留谯楼下，以授觅者。其宗子绍彭又摹刻赝本于郡，易旧中山本以归长安，镵损湍流带右天五字以掩其迹。又有取况之说，谓定武者于仰字如针眼，殊字如蟹瓜，列字如丁形，盛字上有金龟，惟背后有五色莲花记者，为贞不雅时本。大不雅中其弟嗣昌奏之，徽宗诏取其石，龛于宣和殿。靖康间，与岐阳石饱读俱载以北。或云靖康之乱，独此石弃不取，高宗驻跸广陵，宗泽居守东郡，见之，遣骑驰进。逾月，金东说念主复南寇，高宗幸浙失之。楼大防云：毕少董自言，幼时在定武视见青石刻，带右天三字已缺，大不雅间再会，与旧无异，则五字未必皆绍彭镵损也。其独损天字者尤为艰辛。或云：兰亭真货玉匣藏昭陵，又刻一石本，温韬发掘取金玉，弃其纸。宋初耕民入陵，纸已腐，唯石刻尚存，遂持归为捣帛石。长安一士东说念主见之，购以百金，所谓古雍本也。后入公使库。冯京知长安，火灾，石遂焚。乃令善工以墨本入石。薛向作镇，其子绍彭又刻一册易之，所谓今雍本也。似此论议，纷纭不一，姑并存之。

黄鲁直曰：右军禊饮序草，堪称最振奋者，宋皆以来似藏在秘府，士医生间未闻称述，岂未经大盗兵火时，盖有异迹在兰亭右者。及萧氏宇文焚荡之馀，千不存一。永师晚出，所见妙迹唯有兰亭，故为虞、褚辈说念之。是以太宗求之百方，期于必得。其后公私相盗，今竟失之。书家晚得定武石本，盖仿佛存古东说念编缉意耳。愚谓山谷此论极当，大抵收兰亭者自唐以来无虑数百家，而少有善者，多以所藏本展转模勒相夸，去真深远矣。）

黄伯想之论，何其自欺也。

（伯想字长睿，号云林子，邵武东说念主。能书，有帖行于世。政和间为秘书郎。著束不雅馀论，辨古刻书帖，然多出于米元章。大抵论书宗尚晋东说念主，而暗于古远。又称张长史与藏真为同辈，且讥张不善正书，盖是未知长史者也。又杂以袁昂、窦臮等论议裁评诸书，未为允当。至宋名家，略不见举，独拳拳于章申公，而谓其笔势高古，出欧、褚之上。又且自许太过，似涉娇傲。）

谯黄门之铭，非蔡氏碑也。

（谯黄门碑首篆题汉故小黄门谯君之碑，君讳敏，字汉达，邺君之中子。其辞曰：于穆使君盛德昭明。又曰：如奈何何，吁嗟昊苍。黄伯想谓此碑预见高古，在樊常侍、蔡藁长二碑上。又曰：信安何籀以隶书闻明，以谯敏碑为蔡中郎书，碑目亦以谯敏、鲁峻等碑皆蔡中郎书。）

金乡侯成，埒于稾长；庆都灵台，弱于西华。

（金乡碑首隶书故金乡守长侯君之碑，名成，字伯盛，山阳防东东说念主，其先侯公，纳策济太上皇领域之阨，谥安国。君曾孙<酉黹>封明统侯，元孙霸为临淮太守。君年八十一，建宁二年卒。碑末连夫东说念主志铭。此碑字差大完满。稾长碑首隶书：汉故稾长蔡君之颂，名湛，字子德，河内修武东说念主。迁高邑令，吏民记忆，栗尹等立碑。末云光和四年十二月，诏书迁并州刺史。下缺。碑在藁城县西。庆都碑隶书：惟帝尧母，昔者庆都，游不雅河边，感赤龙而生尧。有龙授图，切身圣政。庆都仙卒读，葬曰灵台，上立黄屋，尧奉祠下，营以水。历代守奉之，至王莽而绝。廷尉仲定连白表奏，诏策嘉命。时济阴守魏郡审晃、成阳令博陵管遵，各遣大掾，赞助仲君，经之营之，不日成之。建宁五年五月造。碑不甚淹没，在济阴成阳县。西华碑云：泰华之山，削成四方，其高五千，仞广十里。周礼职方氏华谓西岳，祭视三公者。又曰：故帝舜受尧历数，亲自巡省，设五鼎之奠。暨夏殷周未之有改。秦违其典，璧遗鄗池，二世而一火。汉祖应运，礼遵陶唐。一火新滔逆，鬼神不享。建武之初，彗扫凶顽。光和二年，有汉元舅，五侯之胄，谢阳之孙，曰樊府君，讳毅字仲德，命守斯邦。光和戊午季冬己已，樊毅又重立碑。延熹四年，宏农太守袁逢又易碑饰阙。）

卒使、礼器诸碑，曹植庙文，汉魏之制异矣。

（卒史碑隶书曰：司徒臣雄、司空臣戒稽首言，鲁前相瑛书言，诏书崇圣说念，孔子作春秋，制孝经，演易系辞，经纬天地，故特立庙。褒成侯四时来祀，事已即去。庙有礼器，无常东说念主掌领，请置百石卒史一东说念主，典主守庙，谨问太常祠曹掾冯牟、史郭元辞对。故事辟雍祠先圣，太宰太祝各一东说念主，备爵太常丞监祠，河南尹给牛羊豕，大司农给米。臣愚以为如瑛言可许。臣雄、臣戒愚憨，心猿意马，死罪死罪，臣稽首以闻。奏制曰可。乃元嘉三年春也。雄姓吴，字季直。戒姓赵，字意伯。瑛姓乙，字少卿。又永兴元年六月甲辰朔十八日辛酉，鲁相平行长史事，下守长擅，叩首死罪，谏言之司徒司空府。壬寅诏书为孔子庙置百石卒史一东说念主，掌主礼器，选年四十以上经通一艺杂，能奉宏先圣之祀，为宗所归者。平叩首死罪死罪。谨按晓喻，守体裁掾鲁孔龢，师孔宪、户曹史孔览等杂试，龢修春秋严氏经，通高第，事亲至孝，能奉先圣之礼，为宗所归，除龢补名状如牒。平焦灼叩首，死罪死罪上级空府。礼器碑隶书曰：惟永寿二年，青龙在涒滩霜月之灵皇极之日，鲁相河南京韩君。又曰：孔子近圣，为汉定说念，自天王以下，至于入门，莫不<马岂>厓想，叹昂师镜。颜氏圣甥，家居鲁，亲里并官，圣妃在安乐里。圣族之亲，礼所宜异，复颜氏并官氏邑中繇发，以尊孔心。念圣历世，礼乐杀人如麻，秦项作乱，不尊典籍，倍说念畔德，离败圣舆，粮食一火于沙丘。君于是造立礼器，乐之音符，钟磬瑟饱读，雷洗觞觚，爵鹿柤梪，遵柉禁喜，修饰宅庙，更造二舆。又题韩明府名敕，字叔节。又鲁相史晨飨孔庙碑，建宁二年三月癸卯朔七日已酉鲁相臣晨、长史臣谦顿首死罪上尚书。臣晨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臣以元年到官，行秋飨，饮酒泮宫，复礼孔子宅，而无公出酒哺之祠。臣辄依社稷出王家谷春秋施礼。又史晨别立两碑于孔庙，又谒孔子冢立碑，率皆断裂。曹植庙文篆额二行，惟黄初元年大魏革职，允轩辕之高纵，绍汉世之遐统。又曰：追存上代三恪之礼，兼绍宣尼褒成之后，以鲁县百户，命孔子廿一生孙议郎孔羡为宗圣侯，以奉孔子之祠。制诏三公曰：昔仲尼生大圣之姿，怀君主之器，曹衰周之末，而无革职之统，为政乎鲁卫之朝，教养乎汶泗之上，栖栖焉，皇皇焉，欲庄已以存说念，贬身以救世，其时之君，终莫能用。又曰：朕甚悯焉，其以议郎孔羡为宗圣侯，邑百户，奉孔子之祀。令鲁郡复兴旧庙，置百户吏卒以守卫之。又于其外广为屋宇，以居学者。

又曰：仲尼既没，文亦在兹。末题曹植文，梁鹄书。乃锺繇手刻，因号为三绝碑。○按下守长正本作卞守长。四十正本作卌。师正本作帅。叩首死罪下正本缺死罪上级空府六字。并官氏正本作开官。瑟饱读正本作饱读瑟。顿首死罪下正本缺死罪二字。今依金石录、集古录及旧拓碑文改正。）

大飨勒勋，繁城立表，禅坛刻记，甚哉将以夸后世也。

（大飨碑，隶题额两行，穿傍刻蛟螭之文，亦梁鹄书。魏志：文帝以建安二十五年嗣位为丞相魏王，改元延康六月将伐吴南征，七月甲午军次于谯，大飨六军及谯父老。此碑乃八月辛未也。是时汉帝在位，丕为丞相，操之死才数月。丕军次旧里，宴会设乐，伐石勒铭，称颂功德。碑在亳州魏帝庙。唐大中五年，亳州刺史李暨再摹刻于石。繁城表，篆额黑字两行，中有界方，文乃魏公卿上尊号表。自陛下即位下十行勒于碑后。唐东说念主称为梁鹄书。禅坛记，篆额黑字一转，颜真卿以为锺繇书。汉献帝纪：延康元年十月乙卯，皇帝逊位，魏王称皇帝。又按魏志，是岁十一月葬士卒亏蚀者，犹称令。是月丙午，汉帝使张愔奉玺绶。庚午王升坛受禅。又是月癸酉奉汉帝为山阳公。而此碑云十月辛未受禅于汉。三家之说皆不同，今据裴松之注魏志，备列汉魏禅代诏册书令、群臣奏议甚详，益知汉魏二纪皆谬，而此碑为是也。盖作史者之疑误后学也多矣。夫曹氏建号，读其事者为之扼腕，彼且洋洋自重，比德前代，又勒丰碑，恐怕传之不远，欺罔甚矣。今以其书画之工，故备录之，以俟识者。○按飨碑文作{乡金}，及谯父老正本作及故老。今依金石录改正。黑字两行黑字一转未详，疑为阳额，故拓本为黑字也。）

於戏，古碑之荒坠也久矣。尧祠舜冢，芜而弗治，禹功颉铭，忽焉沦沉，志古之士，将何所取哉！

（东汉志：章帝元和二年东巡狩，将至泰山说念，使使臣奉一太牢祠帝尧于济阴成阳灵台。桓帝延熹十年二月祷雨尧祠，碑云：常以甲子日诏太常陈上古之礼，舞先王之乐，享祀群神，仰瞻云汉，嘉澍优沾。孟府君知尧精灵与天通神，修治大殿。馀多淹没。灵帝熹平四年建尧祠碑云：帝尧者，盖昔世之圣王也。又曰：庆都与赤龙交而生伊尧。又曰：圣汉龙兴，纂尧之绪，祀以上牺。至于王莽，绝汉之业而坛场夷替，屏摄无位。又曰：太守河南张宠继拟前绪。书画婉曲可见。舜冢碑，唐大历二年说念州建敕亭，江华县令瞿令问八分书。永泰二年三月十五日元结奏舜庙状云：臣谨按舆图，舜陵在九疑之山，舜庙在大阳之溪。舜陵陈腐已失，大阳溪今不知处。秦汉以来，置庙山下，年代浸远，祠宇不存。每有诏书，令州县致祭奠酹田园，恭命费事。岂有盛德伟业百王师表没于荒裔，陵庙皆无。臣谨遵旧制，于州西山上已立庙讫，特乞天恩，许蠲免近庙一两家，令岁时拂洒，示为恒式。谨录奏闻。时郭子仪为中书令，奏准敕赐庙户马怀玉等。禹庙碑：光和二年十二月丙子朔十九日甲子，皮氏长南阳章陵刘寻孝嗣、丞平稳乌氏樊璋元孙。叙禹平水土之功。后有铭文。又一碑云：皮氏长平稳苏，字下文已淹没。碑阴有汾阴赵遗子宣数十东说念主姓名，官爵具存。末后有龙门复民卅五户落款。此碑在龙门禹庙。苍颉庙铭，熹平六年立，略曰：苍颉天生德于大圣，四目灵光，为百王作宪。铭曰穆穆圣苍等语，而流毒者多。又苍颉庙东说念主名碑云：有莲勺左乡有秩池阳集丞有秩。皆不知是何名号。又有夏阳侯长礻殳祤侯长，则是县吏之名，皆无事实可考。宋彭大雅以汉碑完满者四十本，作横卷刻于渝州博古堂，虽功用精嘉，而笔法缓弱，失真矣。○按瞿令问书舜冢碑，见书史会要。敕亭二字未详。定乌氏上正本无安字。集丞有秩正本作集水。今依金石录改正。）

衍极卷四

古学篇

秦废古学，刀书不可得而行矣。

（刀书见天五注。今有外洋欧好意思马八儿等国东说念主，以长细銛刀，右手执用，托以左拇指，横刻贝叶为字。或黑夜交睫书之，速即精利，皆不失行理，岂不谓礼失求诸野。）

蒙恬笔经，胡毋敬等剽掠遗范，造苍颉、博学诸书，洒落复尽。

（蒙恬为秦将，造笔经。馀见至朴、书要注。）

然说念在两间，法出于说念，书虽不传，法例常在。故援笔贵圆，字贵方；篆贵圆，隶贵方。圆效天，措施地。圆有方之理，方有圆之象。篆不篆，隶不隶，吾不知其为书也。

（援笔贵圆，抓管不可不直，直则方。字贵方，得宠不可不转，转则圆。篆，圆也，圆其用而方其体。隶，方也，外虽方而内实圆。一方一圆交，其效法天地之说念乎？至于点画之际，纵经横纬，莫非阴阳至理之地方。故左氏因亥有二首六身而得笔法，可谓善体物者矣。夹漈曰：六书起一成文，衡为一，纵为丨旨衮，邪丨为丿，房必反。反丿为瑽，分勿反。至瑽而穷。折一为音及，反 为 呼旱反，转 为 音隐，反 为，居月反。了从此见了部。至 而穷。折一为者侧也，有侧有正，正折为，即八字也，又音帝，又音入，宀音绵。转 为，侧加反。侧 为东说念主，音吠。反 为 ，音泉。至而穷。一再折为冂，五犯反。转冂为凵，口犯反。侧凵为匚，音方。反匚为，音播。至而穷。引一而绕合之，方则为口，音圆。圆则为○，音星。至○则环转无异势，一之说念尽矣。丶音柱。与一偶，一能生，丶不成生，以不可屈曲，又不可引，引则成丨。然丶与一偶，一能生，而丶不成生，天地之说念阴阳之理也。篆通而隶僻，故有左无右，有*作阝，音阜。无*<阝阜>。音阜。于篆则左向右为左，右向左为右。独向为*，相向为*<阝阜>。篆明而隶晦，故有王无玉，有未无朱。于篆则中一近上为王，中一居中为玉，中一直为朱，中一不直为未。篆巧而隶拙，故有冂音觅。无H音炯。有无丨，于篆则上冒为 ，不冒为H，上加为主，加丶为宀。篆纵而隶拘，故有刀无匕，有禾无尗。音稽。于篆体向左为刀，向右为匕，首向左为禾，向右为尗。关联词篆之于隶，犹筮之于龟。按了从此三字正本讹作大。注下脱见了部三字。即宀字也十字亦讹作大注。今依六书略原文改正。）

紫真授羲之，其似乎？

（紫真，白云先生也。羲之曰：天台紫真谓余曰：子虽至矣，而未善也。书之气必通乎说念，同混元之理。阳气明而华壁立，阴气大而风神生。力圆则润，势弱则涩。紧则劲，逸则俊。内贵盈，外贵虚。起不孤，伏不寡。回仰非近，背接非远。望之惟逸，发之惟静。）

或曰：梁武谓元常古肥，子敬今庾，子敬不逮逸少，逸少不逮元常。学者以二王并排，曰父作之，子述之。逸少无迹可寻，献之则未至也。

（元常古肥，子敬今瘦。子敬不逮逸少，逸少不逮元常。此梁武帝之舆论也。庾肩吾曰：探妙测微，尽形得宠，疑神化之所为，惟张有说念、锺元常、王右军其东说念主也。张时间第一，自然次之；锺自然第一，时间次之；王时间不足张，自然过之，自然不足锺，时间过之。张怀瓘曰：献之极细真书，筋骨紧密，不减于父。如大则尤直而寡态。唯行草之间，逸气过之。然诸体多劣于右军。一言以蔽之，昆季差耳。黄鲁直曰：谢太傅尝问献之：卿书奈何君家尊？献之曰：固应不同。论者多不谓然，彼欲与乃翁抗行，大似不逊。余尝评其书：右军能父，中令能子。同期诸东说念主皆不成在此位也。吁，子敬之言过矣。原其所由，盖有为之先者。子敬学于逸少，逸少学于锺、张。逸少尝曰：吾书比锺繇当抗行，比张芝犹雁行。乃托以受法于白云先生，先生遗以鼠须笔。言托真隐之说，读者不成无疑。子敬又言，于会稽山见一异东说念主，披云而下，左手持纸，右手持笔，以遗献之。献之受而问曰：君何姓字，复何游处，笔法奚施？答曰：吾象外为宅，不变为姓，常定为字，其字迹岂殊吾体邪。圣东说念主以神说念设教，不要是之欺诞也。陶宏景曰：比世皆尚子敬，不复知有元常。于逸少亦所排弃。呜呼，是岂易与俗东说念主言哉！然逸少又有言曰：吾经心精作，亦久寻诸书，惟锺、张故为绝伦。其馀为是小佳，不足贯注。去此二贤，仆当次之。逸少尝往都，临行题壁，子敬密拭除之，更别题，私为不忝。羲之还，见之叹曰：吾去时真大醉也。子敬乃心折。盖至是则东说念主心之禁止泯者始昭然矣。）

羲之曰：意在笔前，字居心后，存筋藏锋，灭迹隐端，而分升沉诸用。

（王羲之笔势论曰：夫书字贵顺利镇定，先须相笔，或偃或仰，或欹或侧，或大或小，或长或短。凡作一字，或似篆籀，或似鹄头，或似散隶，或似八分，或似虫食叶，或如水中科斗，或如壮士利剑，或似妇东说念主纤丽。先构筋力，然后装饰。必须留意详雅，起发密皆，疏阔相间。每作点必须悬手作之，或作波抑而复曳。作一字皆须作数种意，或横画似八分而发如篆籀，或竖牵如深林之乔木，而屈折如刚铁，钩或上大如秆槁，或下细如针韭，或侧转点发似鸟飞，或棱侧如活水。作一字横竖相向，作一转明媚相成。第一须存筋藏锋，灭迹隐端。用尖笔须落锋混成，无使毫露。举新笔意况生举爽爽若神。为一字数体俱入，若作一纸，皆须字字意别，勿使相通。书虚纸用强笔，书强纸用弱笔。强弱不等，则蹉跌不入。必须正坐静想，令意在笔前，字居心后，未作之始，结想成矣，然动笔不欲急，故须迟。何也？笔是将军，故须庄重。心欲急不宜迟，何也？心是箭锋，箭不欲迟，迟则中物不入。夫字有缓急，一字之中何者有缓急，如鸟字一丝点须急，横直即须迟，故鸟之脚须急，急则有场所。每书欲得十迟五急、十曲五直、十藏五出、十起五伏，然后是书。若直笔急牵急裹，此但暂视似书，久味无力。又须用笔着墨不外三分，不得深浸，毛弱无势。墨用松节同研，久久不动弥佳也。○按此注引羲之笔势论，讹字甚多，今依墨池编校正。）

又题卫氏笔阵曰：夫书先引八分、章草入隶字中，草书象篆、隶、八分相杂。斯言旨哉。卫氏曰：善鉴不书，善书不鉴。又删李斯笔妙而分七势，可与八永参焉。

（李斯曰：夫书之奥密与说念合。然篆籀当年不可得而闻矣。自尚方籀文颇行于世，但为古远，东说念主多概略。今斯删其繁者，取其合理，参为小篆。凡书非但曩结，终藉笔力旅途。蒙恬造笔经犹自粗略，斯更修改，望益于用。用笔之法，先急回，后疾下，如鹰望鹏逝。信之自然，不得重改。送脚若游鱼得水，舞笔如景山兴云，或卷或舒，乍轻乍重。善深想之，理应自见矣。卫氏名铄，字茂猗。晋廷尉展之女，恒之从妹，汝阴太守李矩之妻，中书郎充之母。善正、行书。撰笔阵图曰：夫三端之妙，莫先乎用笔；六艺之奥，莫重乎银钩。昔李丞相见周穆王书，七日兴叹，患其无骨。蔡尚书入鸿都不雅碣，十旬不返，嗟其出群。故知达其源者少，暗于理者多。近代以来，殊不师古，缘情弃说念，才记姓名。或学不该赡，闻见又寡，致使告成不就，虚废精神。自非通灵感物，不可与谈斯说念。今删李斯笔妙，愈加润色，总七条，并作其形色列事如左。先取崇山绝仞中兔毛八九月收之，笔头长一寸，管修五寸，锋皆腰英雄。研取燋涸新石，润涩相兼，浮津耀墨者。墨取庐山松烟、代郡鹿胶十年以上强如石者。纸取东阳鱼卯虚柔嫩净者。然后静摅意思意思，挥襟作之。先学援笔。若真书去笔头二寸一分，若行草去笔头三寸一分，执之动笔。点画波撇屈曲，皆须尽一身之力而送之。入门先须大书，不得从小。善鉴者不写，善写者不鉴。善笔力者多骨，不善笔力者多肉。多骨微肉为筋书，多肉微骨为墨猪。多力丰筋者圣，无力丰肉者病。逐一从其音书而用之，一如沉阵云，婉曲然其寔有形。丶如岑岭坠石，磕磕然寔如崩也。陆断犀象。 百钩弩发。丨万岁枯藤。乀崩浪雷奔。劲弩筋节。用笔有七种。有心急而国法缓者，有心缓而国法急者。若援笔近而不成紧者，心手不皆，意后笔前者，败。若援笔远而急，意前笔后者，胜。又有六种用笔。结构圆备如篆法，飘扬洒落如章草，不吉可畏如八分，窈窱进出如飞白，耿直特立如鹤头，郁拔纵横如古隶。然心存委屈，每为一字，各象其形，斯造妙矣。羲之题其后曰：夫纸者阵也，笔者刀槊也，墨者鍪甲也，研水者城池也。情意者将军也，才调者裨将也，结构者盘算也，扬笔者福祸也，进出者大喊也，屈折者夷戮也。夫欲书先乾研墨，凝想静想，料想字形，小大偃仰，顺利振动，令筋脉相连，意在笔前，然后作字。若顺利相似，状如算子，高下方整，前后皆平，此不是书，但得其点画耳。昔宋翼常作此书。翼，锺繇弟子。锺繇叱之，翼三年不敢见繇，即潜心改迹。每画一波常三过折笔，作一丝如岑岭坠石，常隐锋而为之。作横画如布阵之排云，作一戈如百钧弩发，作屈折如铜铁钩，每一牵如万岁枯藤。翼先来书恶，晋太康中有东说念主于许下破锺义冢，遂得笔势论，翼乃读学，名遂大振。欲真书行书皆依此法，若学草书，须缓前急后，字体场所状等虫蛇，相钩连无间，仍须棱侧升沉。用笔亦不得使皆平小大一等。每字须有点处，且作馀字总竟，然后安点。其点须空中遥掷笔作之。其草书亦须象篆、八分、古隶相杂。亦不得急，令墨不入纸。若急作意思意思微薄，笔则直过。唯有章草及章程行狎等不必此势，但有击石波费事。其击石波者，缺波也。又八分更有一波，谓之隼尾波，即锺公太山铭及魏文帝受禅碑已有此体。夫书先须引八分，章草入隶中，发东说念主意气。若直取俗字，不成光发。羲之少学卫夫东说念主书，及后渡江北游名山，遂于众碑学习焉。八永，八法也，见书要注。○按舞笔正本作头合。善深想之理应自见正本作善想之此理可见。致使告成不就虚废精神正本作致勤恳用不就虚废元气心灵。

今依原碑文及金石录改正。）

张怀瓘十法，其心成颂之序论乎？

（张怀瓘，唐东说念主，善正、行书。为翰林供奉、右率府兵曹入伍。撰书断、书估、评书药石论、书道药石论、六体论等篇。又撰用笔十法。一曰偃仰向背，二曰阴阳相应，三曰鳞羽杂乱，四曰峰峦升沉，五曰真草偏枯，六曰邪正失则，七曰迟涩飘舞，八曰射空玲珑，九曰尺寸规度，十曰随字变转。心成颂，隋释智果作颂曰：迥展右肩，长舒左足，峻拔一角，潜虚半腹。间合间开，隔仰隔覆。回互留放，变换垂缩。繁则减除，疏当补续。分若抵背，合如对目。并立必大，重并仍促。以侧映斜，以斜附曲。覃精一字，功归自得。盈虚统视联行，妙在相承升沉。）

翰林禁经发诸家笔意。

（翰林密论二十四条论用笔法禁经，唐太宗集王羲之、虞世南诸东说念主等三十馀家法论，撰成三卷。上论用笔，中论异势，下论裹结。其言极多，禁敕不行，号曰禁经。序曰：夫工书须从师授，必先识势，乃可加功。功势既明，则务于迟涩。迟涩和矣，无繁拘跼。拘跼既一火，求诸变态。变态者在乎奋研，奋研之理资于状异，状异之变无溺荒凉。荒凉黜矣，藉于神彩，神彩之至，几于玄微，玄微则宏逸无方矣。设乃一向规模，随其工拙，势以返覆肥瘦，体以疏密皆平。放则失之于速，留乃失之于迟，怕惧生疑，否臧未定，愚弄迷于笔前，回荡惑于辖下。若此欲造于玄微，则未之有也。）

背抛引虿毒法趯戈曰：清润迟涩而右顾。善于形色矣。

（翰林密论背抛法曰：蹲锋紧掠徐掷之，速则失势，迟则缓怯。临池诀曰：此锺法，稍涉八分虿毒法，引过其曲，转蹲其锋，又徐收而蹲，趯之不欲出，须暗收，使其如负芒刺则佳。背趯法曰：以中指遣至尽处，以名指拒而趯之，又潜锋暗勒，势尽然后趯之。右军背趯戈法：上则俯而过，下则曲而就。盖是以失之于前，正之于后也。又永禅师涩出戈法：下以名指筑上借重，以中指遣之至下，以名指衄锋潜趯，此名秃出法。唐文皇云：为戈必清润贵迟涩而右顾是也。）

边衫衄（女六反，又音肉。）侧其肉（鱼厥反。）暗筑，未善也。

（衫法曰：上平点，中啄，下衄仄。暗筑法曰：驭锋直冲，有点连物，则名暗筑。月其字内两点用之皆非也。盖边衫下不不错衄仄，而其月则当用潜虚半腹法也。如说字义则有月（如六反）。从东说念主者，亦不必暗筑法也。）

萧何、韦诞，其能署书乎。

（萧何作未央宫前殿成，覃想三月，以题其额。不雅者如活水。何用拙笔书，时谓之萧籀。又题龙虎二阙。韦诞青龙中题三都宫不雅榜额，自谓能逞径丈之势，方寸千言也。明帝时陵云台成，亦令诞题署。）

或问：广成子应候、僧一转释微、燕卿、葛氏诸作，极论题署，其几法乎？曰法例法矣，然多忌讳，适足以累法。

（题署之法弊于唐，使东说念主多忌讳，其原盖出于阴阳家者流。世有广成子集阴阳应候法纂异记感应章、一转禅师释微集、燕卿内行字旨明简集、葛仙翁勒字法应神集音义章、白云先生笔论元鉴诸书，极言题署之法，点画分毫，来去各扬名字，应之以阴阳，象之以五行，法之以六神。使术者能察东说念主平生祸福。屋之大小，字之尺寸，各有程限，占其喜怒休咎之祥，年月遐迩之应，可考而知。且谓虞世南笔首大尾小，犯前九恶二。欧之笔楷而不朝，柳公权笔瘦如鹤胫，周越笔势如龙病在沙，不得隋侯之药，此五者名重其时，其法不应阴阳现象，神气不全，枿然如死。李邕之体出于彼而达于此矣。愚按广成子，庄周载其当黄帝之世，居崆峒一千二百年，是时阴阳之家未出也。葛仙翁生于晋朝，忌讳虽多，而题署未有此病。唐一转以数学名家，字书非其长处。关联词其僧简定之流所托为可知矣。简定，燕卿名也。）

真卿之剑池，阳冰之讲台祠宇等作，纵横天真，不假修饰，其署书之雄秀者乎！

（颜鲁公书虎邱剑池，李监书生公讲台，在苏州虎邱寺。又篆处州仙都山黄帝祠宇字，其上刻丹，杨葛蒙勒石，乃颜真卿楷书也。又篆越州大禹之庙字，并绝代绝作。）

陈旅之记，能持论矣。

（陈旅，字众仲，莆田东说念主。撰题署文牍，略曰：往而不返者，世说念之既变也。易知而不知者，情面之异尚也。传曰清庙之瑟一倡而三叹者，三东说念主从叹之耳。夫三代之隆，先王礼乐之教著于东说念主心，而大乐必易夫东说念主可知也。然则情面异尚，虽圣东说念主不成使之知其至易。世说念既变，虽圣东说念主不成返其必往。此好古正人时时于故城废隧破碑断础不雅古东说念主之印迹，歔欷而不成去也。余外大父赵大蓬曰：易有真河图泛见于事物，如六书之为学，最不错不雅理。今其书虽存，得其理者鲜矣。至汉魏以来，题署字法，今东说念主都更不讲，况欲识无怀氏之古封乎！闽中俗例以正月六日游乌石山，寺公指寺额语余曰：是古题署法书也。昔宦游吴楚间，多见之，古时东说念主东说念主知有是法。王公贵东说念主有所建立，不成书不书，必求能书，虽寒微必书。绍兴后不管能否，官大即书，一时迎合，争乞新题易旧榜，至今存者什之一耳。彼见古体波磔渐收，场所似拙，曰而何其态之拘拘也，曷不为我之骋乎？讵知字有古法而不骋，于法固甚巧也，拙则轶出矣。其法与锺王小字异而寔同。后东说念主小字变形存思，是尚可取。至于大字形不逮神，虽好不取也。米南宫、黄太史辈，非不爽峭可喜，直可施之亭榭宴游处。唐以来唯颜太师大小字俱雄秀正当，然论题署，李北海为最云。）

世称李邕善题署，然其谨记欧、虞、褚数公役优乎？

（问北海善题额。）

曰古之铭石，典重端雅，使东说念主兴起于千载之下。邕以行狎相参，后世嵬（五灰反，又五罪反。）异百出，邕作俑也。

（李邕，字泰和，唐扬州江都东说念主。为御史中丞、汲郡北海太守。善题署碑颂。东说念主奉金帛请其文，以钜万计。初行草之书自魏晋以来唯用简札，至谨记必正书之，故锺繇正书谓之铭石。虞、褚诸公守而勿失。至邕始变右军行法，顿挫升沉，自矜其能，铭石悉以行狎书之，尔后世多效尤矣。）

欧、虞、褚深得书理。信本伤于劲利，伯施过于纯熟，登善少开阖之势，柳诚悬其游张、颜之阃奥乎？徐、李、沈、宋诸家，殆闯（丑禁反）其藩落者乎？

（欧阳信本、虞伯施、褚登善，见书要注。柳诚悬，名公权，唐文宗以为翰林侍书学士。张伯高、颜清臣，见至朴。徐浩见书要。李邕见上注。沈传师，字子言，官至吏部侍郎。宋儋，字藏诸，为校书郎。皆唐东说念主，善楷、隶、行草。）

韩择木、韩秀寔、李莒、李俭绰有古意。

（韩择木，昌黎东说念主，官至散骑常侍。韩秀寔，为翰林。莒、俭皆仕唐，善楷、隶、八分。）

太白得无法之法，子好意思以意行之。

（太白，姓李名白，一字长庚。为翰林供奉。子好意思，姓杜名甫，官至检校工部员外郎。善楷、隶、行草。）

昌黎知其理而功浅，子厚雅有抱负，而有永兴公之馀韵。

（虞世南也。）

议者以退之为极疏厉，

（问韩字失按凶恶。）

曰彼盖不知九方歅（音因。）之相马也。

（昌黎，姓韩名愈，字退之。官至吏部侍郎，谥曰文。按林蕴拨镫序曰：蕴咸通末为州刑掾，时卢公肇罢南浦太守归宜春，公之文翰，海内闻明，蕴窃慕小学，因师于卢令郎弟安期公，授以拨镫法曰：推拖捻拽是也。卢自言，昔受教于韩吏部云。子厚，姓柳名宗元，官至礼部员外郎、柳州刺史。尝作笔精赋，略曰：勒不贵卧，侧常患平。努过直而力败，趯当存而势生。策仰收而暗揭，掠右出而锋轻。啄仓皇而疾罨，磔<走历>趯以开撑。）

黄鲁直云：书说念弊于唐末，惟杨凝式有古东说念编缉意。

（问少师书。）

曰中流失船，中河失船。

（凝式，字景度，五代东说念主。官至太子少师，以心疾致仕。时东说念主以扬风呼之。善行草。）

指示宋之名家。曰钱忠懿、杜祁公之流便，苏才翁、倩仲之爽峭，苏子瞻之才赡，米元章之清拔，加于东说念主一等矣，蹈说念则未也。

（忠懿，名宏俶，字文德，吴越国王。善行草。宋太宗评之入神品。祁公，名衍，字世昌。官至仆射，谥正献。数与蔡忠惠论书。草法秀劲，似晋宋间东说念主。才翁，名舜元，梓州东说念主。官至转运使。倩仲，名舜钦，一字子好意思，才翁弟也。官至集贤校理监进奏院。行草高出。而子好意思少劣于才翁。子瞻，名轼，眉州东说念主。官至端明翰林侍读学士，谥文忠。元章，名芾，吴东说念主。官至礼部员外郎。行书超诣。大抵言此数家多能于行草，而略于楷隶也。）

若夫鲁直之环变，刘涛诸东说念主所不成及，而有长史之遗法，然其真行多得于瘗鹤。

（黄鲁直，名庭坚，豫章东说念主。官至吏部员外郎。善行草，自谓得山河之助。尝曰：草书近时士医生罕得古法，但弄笔傍边缠纠，遂号为草书，不知与科斗篆隶同法欢跃，数百年来惟张长史、永州狂僧怀素及余三东说念主悟此法耳。苏才翁有悟处而不成尽其宗趣，其馀碌碌耳。余在点中时字多等闲迤逦，意到字不到，及来僰蒲北反。说念舟中，不雅常年荡浆，群丁拨棹，乃觉少进，意之所到，辄能用笔。然比之古东说念主，入则重规叠矩，出则奔轶绝尘，安能得其仿佛。刘涛，温陵东说念主，以草书名，世时称为草圣翁。真行，谓真带行也。瘗鹤，见书要注。）

问周越、李时雍、锺离景伯。曰如法何！吴说、张孝祥、范成大法乎？

（问吴范等。）

曰此而法，六合无法矣。关联词张即之诸东说念主其弥降乎？

（问张即之以来书说念愈坏。）

曰吁，磔（陟格反。）裂涂地矣。

（周越，字子发。李时雍，字致尧。钟离景伯，字公序。吴说，字传一又。张孝祥，字安国。范成大，字至能。张即之，字温夫。皆仕宋显宦，以能书称。）

或问蔡京、卞之书。曰其悍诞奸嵬，见于颜眉，吾知千载之下使东说念主人皆掩鼻之也。

（蔡京，字元长，兴化东说念主。官至太师、鲁国公。卞字元度，京弟也。官至枢密。皆宋之奸贼，书字如其为东说念主。）

曰张即之、陈谠之书，（陈谠，字正仲，兴化东说念主。官至尚书。）一时籍甚，丰碑巨刻，散流江左，迨今书家，尚祖馀习。

（问张陈书。）

曰速勿为所染，如深焉，虽卢扁无所庸其灵矣。关联词其自知邪。

（问能自知其非。）

曰知则不为也。东说念主生灾祸不闻过，大灾祸无耻。苏氏有言曰：书于鲁公，文于昌黎，诗于工部，至矣。

（苏子瞻曰：智者创物，能者述焉，非一东说念主而成也。正人之于学，百工之于技，自三代历汉至唐而备矣。故诗至于杜子好意思，文至于韩退之，书至于颜鲁公，画至于吴说念子，极古今之变，六合之能事毕矣。）

或曰：彼东说念主耳，若夫吕岩、锺离权之亻褱公回反雄神险，不其愈乎？曰吾论书无论仙。然抱朴称皇象为书圣，陶真逸有顽仙之论。

（吕岩，字洞宾。锺离权，吕之师也。抱朴子，名洪，字稚川，姓葛氏，晋丹阳句容东说念主。少勤学，家贫，躬自伐薪，以货纸墨。夜辄写书通习，遂以儒学闻明。尤好圣人导养之法。从祖玄，吴时学说念得仙，号为葛仙翁。以其真金不怕火丹秘术授弟子郑隐，洪就隐学，悉得其法。闻交趾出丹砂，求为勾漏令。行至广州，乃止罗浮山，真金不怕火丹历年，著述不辍，克期而逝。尝著书一百一十六篇，自号抱朴子，因以名书。皇象，字休明，吴广陵江都东说念主。官至侍中、青州刺史。善小篆、八分、行草。抱朴子云：书圣者皇象。陶真逸，名宏景，字通后，南朝秣陵东说念主。年四五岁，常以荻为笔，画沙中学书。至十岁，见葛洪圣人传，便有养生之志。念书万馀卷，一物不知，以为深耻。善琴棋，工草隶，号华阳隐居。年八十五，克日尸解而逝。梁武帝赠太中医生，谥贞白先生。尝从武帝借名帖，论辩往复，有启曰：昔患无书可看，愿作主书史。晚爱楷隶，又羡掌典之东说念主。常言东说念主生数纪之内，识解不成周流天壤，戋戋惟充恣五欲，寔可愧耻。每以为得作才鬼，犹胜顽仙。）

或问：怀素草书，邻于长史，君谟有仆奴之讥，过乎？曰东说念主无百岁之寿，而有千年之信。英杰复起，石友于异世之下，齺七角反又初留反。然若合符节。未达。

（或东说念主未解。）

曰：东说念主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夫张公者，东说念主龙也，邈焉寡俦。而素欲策驽骀与之方驾，九地之下，重天之颠耳。关联词高闲亚栖之流与？

（问二僧比怀素。）

曰二僧跚（苏干反。）若后矣。

（蔡君谟曰：长史笔势，其妙入神，岂俗物可近哉。怀素处其侧，直有仆奴之态，况他东说念主所可拟议。按怀素帖云：独步当世，惟洛下颜尚书得之。零陵怀素近得尚书札翰，大有开发。又云：李靖用兵，淳风天文，张旭草书，有唐之三绝也。其尊慕若此。高闲上东说念主能草，每欲学为张长史。亚栖，洛阳东说念主，尝对御草书，两赐紫袍。自云：凡书通即变，若国法不变，号为书奴。又有和尚贯休者，兰溪东说念主。工草隶，南土比之怀素。成中令问其笔法，休曰：此事当登坛而授，安可随心而言。成衔之，遁于黔中，因以病鹤诗见意曰：见说气清邪不入，不知尔病自何来。此皆唐东说念主僧能书者。）

程子之持敬，可谓知其本矣。

（程颢，字伯淳，号明说念先生，谥纯公，河南东说念主。尝曰：东说念主书字时甚敬，非是要字好，只此是学。故朱子铭曰：抓管濡毫，伸纸行墨，一在其中。点点画画，放意则荒，取妍则惑。必有事焉，神明厥德。）

或曰；朱元晦诸贤其简毕乎？曰说念德之充于中而溢乎外也。

（元晦名熹，号晦庵先生，谥文公，新安东说念主。善评诸家信，谓蔡忠惠当年皆有典则，及至米元章、黄鲁直诸东说念主出来，便自欹斜逍遥，世态衰下，其为东说念主亦然。）

王子晓喻感兴，其几矣。

（子文名野，婺州金华东说念主。郑回溪除外孙，复娶郑之孙女。官至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从真西山、魏鹤山讲学。尤善楷、隶、行、草。尝书朱文公感兴诗于玉麟堂，刻石城山书斋，时称为二妙。其书有皆梁风骨。○按正本作官至端明签书枢密院，今从宋史改正。）

学书何所止？曰歾莫勃反。身费事矣。关联词张伯高行业未彰，独以书酣身，益乎？

（问旭。）

曰吾闻之，精于一则尽善，遍用智则无成。圣东说念主疾没世而名不称。彼张公者，东吴之精，去之五百，再会伯英。以此养生，以此失容，以此玩世，以此流名。

（韩退之送高闲上东说念主序曰：苟不错寓其巧智，使机应于心，不挫于气，则神完而守固，虽外物至，不胶于心。尧、舜、禹、汤治六合，养叔治射，火头治牛，师旷治音声，扁鹊治病，僚之于丸，秋之于弈，伯伦之于酒，乐之终生不厌，奚暇外慕。夫外慕徙业者，皆不造其堂而哜其胾者也。往时张旭善草书，不治他技，喜怒窘穷，忧悲愉佚，归罪想慕，着迷败兴，抵御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不雅于物，见山水崖谷，鸟兽虫鱼，草木之花实，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轰隆，歌舞构兵，天地事物之变，可喜可愕，一寓于书。故旭之书，变动犹鬼神，不可条理。以此终其身而名后世。今闲之于草书，有旭之心哉，不得其心而逐其迹，未见其能旭也。）

【评点】郑杓字子经，莆田东说念主，一说仙游东说念主。元泰定间辟为南安儒学教谕，与其时国子监丞陈旅为文字交。善书，能大字，兼工八分，精于字学，因著《衍极》。刘有定字能静，号原范，与郑杓同郡、同期东说念主。陶宗仪《书史会要》谓其能知“六书”之旨。

郑杓著《衍极》，刘有定为之作注。《衍极》辞语简古，赖有刘有定作注，才得循文会义，故这里《衍极》及刘有定注一并著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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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极》凡五卷，卷名一篇，取卷首二字为篇名，辨别为至朴、书要、造书、学古、天五等篇。“至朴篇”略叙书学原始及能书东说念主名；“书要篇”叙多样书体及碑本真伪；“造书篇”论书道之邪正，及字学诸书并古碑之好意思恶；“古学篇”论题署铭石及月旦历代书家之优劣；“天五篇”论援笔法及诸碑本。全书叙次欠系统，行文简古而显阻拦，赖刘注疏明释义，逐条援引，足称赅洽，所采旧书，多他书所未之见。

宋代程朱理学在文化想想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但对书学表面的影响却并不显耀，因此咱们并莫得在斟酌宋代书道好意思学想想的文化配景时提到它。但是在赵孟頫的书道影响于一个期间的元季，在书学表面上却出现了确如实实以理学想想体系不雅照书道现象，表述其好意思学想想的《衍极》和对于它的《注》，并且如实是一篇规模无边、体系性很强的书学专著。《衍极》作家郑构，元泰定年间书家，字子经，福建莆田东说念主(一说仙游东说念主)，精于字学。作《<衍极)注》的刘有定，与郑构同期、同郡，书学想想一致。《衍极》是按书史挨次写成的书学挑剔，内容触及书学起源、书体、书家、碑本真伪、笔法等，《注》不啻于文意的阐释、注解，并且以大量的贵府和论点，阐述了郑构和其本东说念主的艺术不雅点和好意思学想想。    以《衍极》命题是什么意思意思呢?“衍”与“演”通，本意为水的溢漫流延，推论之而为推演。“极”是“中极”，一碗水端平，恰居极中。郑构说:“极者中之至也”。郑构为什么要写《衍极》，他说:        吾俱夫学者之不至也。    在程朱理学中，“极”与“理”是两个很热切的玄学观念。《朱子类语》称:“总天地万物之理，即是太极”，“太极乃天地万物自然之理”。据此，刘注曰:        极者，中也。         谓“极为中之至”，何也?若夫学者之用中，则当知一碗水端平，无过不足之      义。        极者，理之至也。凡六合之极少末艺，莫不有至理在焉，况其大者乎?......    世之言书者，蔑焉不知至理之地方，此《衍极》之所由作也。”                                                          (《衍极·序))      朱熹曾说:“事事物物，皆有之极，是道理极至。”很彰着，郑构、刘有定恰是用朱熹的不雅点在论书道之理。朱熹以为万事万物皆有弥散的超时空而客不雅存在的理(极)，郑构、刘有定也以为书道自有其客不雅存在的理(极)。既然“凡六合之极少末艺莫不有至理在焉”，那么，郑、刘所以为的书道之理〔极)是什么呢?        至哉!圣东说念主之造书也。其得天地之用乎?盈虚消长之理，奇雄稚异之不雅，静    而想之，淡然无肤，散而不雅之，万物纷错，书之义，大夹哉!    这岂不是说，书道之理，同于天地万物之是以为天地万物之理，即文字的创造书写都体现万物之为万物之理。郑构如实这么说了:        草本隶，隶本篆，篆出于籀，籀始于古文，皆体于自然，效法天地。    刘有定也注曰:        自仓颉古文变而为篆、隶、八分、行草，皆场所之相生，天理之自然，非出    于一东说念主之智。    将书道组成之理，看作念是客不雅事物存在畅通的轨则的感悟和愚弄，理学家们在这点是正确的。自然他们把“理”看作念是超时空的弥散精神，说得太玄妙。     但不管怎么，把书理看作念是客不雅轨则的反馈莫得错，并且这篇文章使咱们看到了书学家自发愚弄玄学不雅点解释书道现象的具体事例。但是在这一步敷陈标准与“理”的联系时，却暴走漏论者的主不雅等闲性。郑构以为:        夫字有九德，九德则法。法始乎?厄栖，成乎轩.、领，盛乎三代，革乎秦    汉，极乎晋唐。万世相因，体有损益，而九德莫之有损益也。或曰:“九德孰传    乎?”曰:“天传之。”又问:“自得?”曰:“无愧于心为自得。”                                                          (卷二《书要篇》)    郑钓的《衍极》和刘有定的《(衍极)注》所反馈的以古为尚的书道好意思学想想（2）        “九德”，用往常的话说，就是九种行径模范、品格。对这段话，刘有定有如下的注视:        “九德”出于《虞书》。皋陶曰:“都，亦行有九德，亦言其东说念主有德。”禹    曰:“何?”奉陶曰:“宽而果，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溢，简    而廉，刚而塞，强而义彩，厥有常吉哉?帷字亦然，亦书有德，亦言其字有德。    九德既备，法自生矣。是故羲、轩以之而造始，汉、唐以之而成终，永久一天，    东说念主其能损益乎?非自得者，不足与谈斯说念。”                                                              (《书要篇》)    “说念”、“德”都是传统玄学领域，“德”指具体事物从“说念”中得之的特殊轨则，所把抓的特殊性质。“说念”，指事物的本质。郑构、刘有定以为:字亦如东说念主，自有特定的很多轨则，轨则的体现就是“法”。书之“法”的把抓，“始乎厄牺，成乎轩、领，盛乎三代，革乎秦汉，极乎晋唐，万世相因”。字体因时而有变化，其轨则所体现的法却无损益。书之法是天给东说念主的，不是东说念主自造的。(东说念主通过我方的感受而悟得)。自然有摇身一变，是以书有摇身一变。书之义大矣哉，如果作家莫得这种悟性，别东说念主是无法与他谈这个道理的。    把书道之理算作是客不雅事物之理的反馈，东说念主只可通过我方的就义才有所领路。尽管这一解析不是才有的，但总一经正确的。但是郑构接着说:          天将启之，东说念主能秘之。        自秦以来，知书者不少，知造书之妙者为独少。无他，由效法之不传也。                                                                  (《造书篇》)        效法不传，东说念主便其所习，便其所习，此法之是以不传也。                                                                (《天五篇》)    客不雅自然给东说念主以启示.得到启示的东说念主不错秘而不传。正由于此，是以自秦以来，知说念写字的不少知造书之理的却未几。这是郑构的不雅点。—东说念主确有资质、解析力的各别:有东说念主对客不雅轨则解析可能快一些、多一些、深一些，有的东说念主则相悖。但决莫得古东说念主自悟以后，其后东说念主再不成自悟，只可靠古东说念主的传授，不然其后东说念主就永不得其法的。郑构彰着把“造书”之事深邃化。事实}立，古东说念主造字作书，一启动也不可能知说念何者为轨则，也不可能有明确、系统的想象决策。山于现实的需要，受现实万象的启示，以其时可能的物资条件，和通过实施摸索出来的措施造字。其文字造型意志、书写畅通意志，在客不雅现实的启示、表示下造成，当初如实难有充分的感性解析的自发。东说念主们如此这般的造字、刻写，但未必能说出此中之“说念”、“德”。轨则的解析，措施的细目，有一个由不自发到渐渐自发的阶段，作为比拟闇练的系统的书写标准的征战，必须过程漫长的历史。落实到具体的东说念主，势必有知之较多较深和知之较少较浅的各别，并造成书写成果的各别，和因而赢得名利地位的各别，刁'促使东说念主产新手段措施守密的想想和行径。历史上确有很多这么事例的记录。但是守密者既不成将我方的书迹守密，也不成将客不雅自然的轨则守密。因尔其后的学书者，即使无东说念主传授，也不错从前东说念主的书迹、从我方的实施中空闲解析必要的书写轨则，转头成标准。不然，又缘何证据轨则是客不雅存在，标准是客不雅轨则的反馈?“知造书之妙者独少”，原因不在“效法之不传”，而是学习文字书写的东说念主，只求愚弄已有的文字，无必要去深究“造书之妙”，盖“造书之妙”属于文字学的领域，有许慎等东说念主斟酌就行了，不必侮个写字的东说念主都要知说念。.’效法”属于写字的领域，东说念主们能“便其所习”，证据东说念主即使莫得充分地掌抓标准，至少也部分地(致使无须师授地)掌抓标准了。是郑构将造字与写字棍同了，是郑构将标准深邃化了。    事实上，郑构所论的“效法”，确也只是是讲写字的技法，而不是古东说念主缘何为文字结体造型。始其所称—          援笔者，法书之机键也.        夫善援笔则八体具，不善援笔则八体废。        若夫援笔之妙，书说念之玄，则钟、王不成变乎蔡9，蔡9L不成变乎古箱。今    古虽殊，其理则一。    说援笔运笔是书道的机键，自也不错。但说“善援笔则八体具，不善援笔则八体废”，就不符书道的历史了。按刘有定注:“八体，八法也”。“永字八法”不外是正书的几种基本笔法，决不是一切字体的笔法。“八法”的转头始于何东说念主，至今尚无确论。但断然不会产生在隶体当年，八法中所讲几种笔法本于正楷，都是隶体莫得的，篆体更莫得，甲骨文自然莫得这种笔势笔意。郑构为了宣传他的“字亦有德”，硬说八法是自羲、轩期间就有了的。史实评释，那时初有文字，但契刻成字而不以书写为终极成果。直到籀出现于钟鼎，也无八法用笔。而郑构无视书事发展的历史，强说“钟、王不成变乎蔡邕，，蔡邕不成变乎古搐，今古虽殊，其理则一”。诚然，如果讲用笔作书之“理”，将“理”分解为“书肇于自然”之理。讲“阴阳而动静，体万物以成形”之理，倒亦然正确的。然则郑构讲“其理则一”，论的却是'，九德”派生的“八体”(八法)，即在讲“德”的不灭性中将八法弥散化。漠视了不变的客不雅轨则却是以可变的物资和精神条件已毕的，不同的物资条件的愚弄、不同的精神条件(如审好意思要求等)的影响，就会有不同的愚弄、不同的精神条件(如审好意思要求等)的影响，就会有不同的“法”。即以均衡对称的局势轨则的愚弄说，不仅正书和草书大不相通，每个书家也会有各自的愚弄性情。即以踱步的公平与险绝，不同阶段、不同书家也有不同的追求。       郑钓的《衍极》和刘有定的《(衍极)注》所反馈的以古为尚的书道好意思学想想（3）          东说念主们巧合会问:作为书家的郑构缘何会出现这些不顾事实的腐臭之论?这不奇怪:当赵松雪成为期间书坛的骄子以后，赵松雪对于书道的见地也成了东说念主们笃信不疑的经典。赵松雪既然有“用笔千古之易”之说(自然此话不外是就自有正、行、草书以来的用笔基本轨则来说的)，信奉理学的郑构等东说念主无异找到评释理学精神的现实左证。其扫尾则是郑构给赵松雪的狭隘教训弥散化制造表面左证。    《衍极》中也推测于'’常”、“变”的敷陈，如说:        掌指，法之常也;时腕，法之变也。        故有常法焉，有变法焉。常，经也，变，权也，审于反经合经之权，则知变    矣。    在郑构看来，独一写字时掌指、肘腕的愚弄有常变。捉笔，是不变的，肘腕畅通是可变的。但是他未曾猜测:东说念主东说念主写字，东说念主东说念主如斯，这个措施，不亦然'“常法”?一如地球绕太阳畅通，不亦然“常法’'吗?而除了字体在历史的发展中变化，不同期代的书风也在自发不自发中变化.他都莫得看到，或者看到了，却不愿承认这种变化，不知说念这种变化在艺术上、审好意思上的意思意思和价值。事情恰是这么:        “指示古质而今繁，新巧而古拙，其怎么哉?”“嗯!余独未见'新巧而古    拙’也。《传》不云乎?'释仪的而妄发者，虽中亦不为巧矣。夫质而不文，行    而不远;周鼎著任’，啤街其指，以示大巧之不可为也。极费事矣。”                                                    (《衍极·卷二书要篇》)    这段话，刘有定注曰:        谓古虽质而实文，宜其行于久也，又何尝见有新巧?    设问是:你承认不承认书道有不以东说念主的意志为搬动自然发展而呈现古质今繁的事实?郑构回答的却是:不是按既定标的，虽命中了也不为巧。他既不承认有这种变化，即使有这种变化，他也不承认其意思意思与价值。并且捉风捕影地说若有所谓今繁“以示大巧”，就将是“不可为”之事。诚然古今书道都有客不雅的书理的把抓，但在把抓的方式措施上却存在古今的各别，郑构用书道“援笔”、“用笔”措施的弥散性取代了对于书理把抓的客不雅性:        或曰:“三代不闻其嚣嚣也。汉魏以降，何其琐琐邪?’’曰:“古昔之民，天    浮未堕，动静云为，自中乎矩。夏商当年，非无传也，略也。保氏之教，立乎    《周官》，后世渐尚巧智，设讼事以训救之，去本愈远，而防之愈密;去说念愈疏，    而言之愈切。”(《衍极·卷三造书篇》)    有东说念主说:三代之时，没见喋喋束缚讲什么书“说念”、书“德”、论“理”、论“极”，为何汉魏以后，反而烦琐起来?郑构的回答是:古东说念主淳朴的天性未失，行径自合章程，后众东说念主渐尚巧智，还专设机构进行书道教学，后众东说念主离人道越远，是以对法的讲究越良好;对书说念知之越疏，是以讲的也越急迫。—但是，郑构却不成证据:为什么“古昔之民，天淳未堕”，为什么“后众东说念主渐尚巧智”?这是不是一种发展变化?这种变化产生的原因是什么?它会不会反馈到书事上来?东说念主类由动物的东说念主向时髦的东说念主发展，书道由无法到自发用法的发展，书道由朴素的实用追求到向自发的艺术行径的发展，这很多事实，郑构都视为“释仪的而妄发者”，“又何尝见有新巧?’’“魏晋相承，善学隶古，莫如钟、王，自灰、谢、萧、阮诸东说念主，神气浸殊，局势未散”，这种给与性是历史条件决定的，并且热切的是:他们在给与中有我方的创造发展，不然钟、王则不成其为钟、王。郑构只看到钟、王等给与隶古的一面，却无视他们的创造发展。刘有定的想想解析和他同样，其注视更说:“今古虽殊，其理则一，故钟、王虽变新奇，而不失隶古意;庚、谢、萧、阮，遵法而法存，欧、虞、诸、薛，审法而法分，降而为黄、米诸公之肆意，持法外之意。周、吴辈则慢法矣。下而至于即之之徒，怪诞百出，书坏极矣。……然中间赖有作家如张、颜、李、邕数公，愤然独语，一洗翻开，斡回古意，而续书之脉”。在他们看来，“盖旧书道，晋唐以降，日趋姿媚，至沈、宋辈，几于扫地矣。”“五代而宋，飞奔崩溃，靡所底止。”简直一蟹不如一蟹了。    证据他们并非莫得看到跟着历史的发展，书道确有'旧趋姿媚”的变化，并且在他们审好意思神气上，“姿媚”已由魏晋的褒义变为贬义词了。只不外他们不以这种变化为历史的势必，碰巧相悖，以此背离了古说念，“五代而宋”，“飞奔”般地“崩溃”，并且“靡所底止”。    说一种“姿媚”之风在发展，倒亦然事实。历史的舆论都认定元代赵孟硕之书是有书史以来最为“姿媚”的。但是，有趣的是赵孟颊之书反被东说念主们视为最有古意、最得古法的。郑构、刘有定莫得留住对于赵书立场挑剔，但从其期间众口一词的挑剔看，莫得一东说念主指出赵松雪有姿媚之失的。从这里不错看到郑构、刘有定只是凭一种主不雅的以古为尚的好意思学想想想考，他们从理学原则动身而不是从书道审好意思践诺动身，他们的《衍极》反馈了这一期间一部分东说念主的书学想想，却不成针对其时的书道践诺，反而使期间的书道，在以古为尚的旗子遮蔽下，出现了竞寻姿媚的气象。     郑钓的《衍极》和刘有定的《(衍极)注》所反馈的以古为尚的书道好意思学想想（4）          自扬雄“书为心画”之说出现以来，代推测于这一想想的敷陈。到了郑构，则将书道的发展与理学家所称的三皇、五帝、尧、舜、禹、汤、文、武、周、孔、孟、程、朱的说念统生硬地推测起来，不仅以所谓“九德”论书，并且发展到以笔法、结字之正邪不雅照世风、东说念主品。本来，南宋时刻，集理学之大成的朱熹就有过这么的书评“黄鲁直书自谓东说念主所莫及，自今不雅之，亦是有公正。但自家既是写得如斯好，何不教他朴直，须要得任它敬斜则甚?又他非不知端楷为是，但自要如斯写，亦非不知作念东说念主赤诚端懿为是，但自要任他逍遥?”这分明是说黄庭坚知说念字以端楷为是，而偏不写得朴直，是由于他东说念主品心性不“赤诚端彭”。“今本朝如蔡忠惠当年，皆有典则，乃至米元章、黄鲁直诸东说念主出来，便不愿惩他。要之，这即是世态衰下，其为东说念主亦然”。据说，朱熹基于“字正则东说念主正”的想想，是以一生“未曾一笔作行势”这本是不足一驳的腐臭想想。(事实上，东说念主们承认其为理学内行，却莫得承认他是书家)，而郑构尽然全面给与了他的玄学想想和好意思学不雅念，写说念:        夫法者，书之正路也。正则直，直则易，易则可至。至则妙，未至亦不为    迷。东说念主俪则邪，那则曲，曲则难，于是阴暗苏援，转脱淫夸，以袅乱泛泛。学者    审其正邪难，几于何方矣。                                                    (《衍极》卷三造书篇)    “法”本是轨则的反馈。尽职业物的存在畅通轨则是客不雅存在，但东说念主们解析分解并转头为标准，却是有条件的、受解析放纵的。写字之法，就不同于契刻之法。已有的法，是前东说念主实施教训和解析的转头。后东说念主不错汲取模仿，但不等于独一古东说念主以其历史条件解析到转头出的法，就是正路;后众东说念主发展古东说念主的教训、左证新的条件、新的实施、转头出新的法，就是邪途。更不成据以判断:凡守古法者就是正东说念主正人，发展古法都是东说念主品心术不正之徒。    咱们用了一定的篇幅考虑了郑构、刘有定的作为元代具有代表性书论《衍极并注》，推测其时的书况，看到了一个十分矛盾的现象。一方面，在书学想想上竭经心力宣扬复旧，书道家们也如确凿摹唐追古。然则元代所呈现的书道现实，却是独一晋唐基本技法，绝少晋唐韵度的姿媚。逾越这个历史时刻以后的明东说念主能清爽地看出:元东说念主之书，既莫得晋东说念主的瑰丽，也莫得唐东说念主的端俨，而独一另一个期间的妍媚姿态。证据书学想想上受一定期间的玄学想想的限定是一趟事，书道的审好意思追求随期间东说念主的精神气格的发展，则是另一趟事。(这一丝，致使连书家我方一时也意志不到。)

谓“极为中之至”何也？言至中，则不错为极。天有天之极，屋有屋之极，皆批其至中而言之。若夫学者之用中，则当知一碗水端平，无过不足之义，子曰“中和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衍极》之为书，亦以其鲜久而作也。呜呼！书说念其至矣乎！正人无所不必其极，况书说念乎！

若夫援笔之妙，书说念之玄，则钟。王不成变乎蔡邕，蔡邕不成变乎古。今古虽殊。其理则一，故钟、王虽变新奇，而不失隶古意。瘐、谢、萧、阮、遵法而法存；欧、虞、褚、薛、窃法而法分。降而为黄、米诸公之肆意。持法外之意，周、吴辈则漫法矣。下而至于即之之徒，怪诞百出，书怀极矣。夫书，心画也，有诸中必形诸外。甚矣，学之不解也久矣！东说念主心之所养者不厚，其发于外者从可知也。是以立言之电，不成无偷孱民之叹。然中间赖有作家，如张、颜、李、蔡数公，愤然独悟，一洗敝习，翰回古意，而继书之脉。

噫，余独未见新巧而古抽也！传不云乎？释仪的妄发者，虽中亦不为巧矣，夫质而不文，行而不远。周鼎著，俾衔其指，经示大巧之不可为也聚色网电影，极费事矣！夫字有九德，九德则法。法始乎宠羲，成乎轩、颉、盛乎三代，革乎秦、汉、极乎晋、唐、万世相因。体有损益，而九德莫之有损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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